水很快烧开了,织田从桌下的箱子里翻了翻,取出一盒泡面来,撕开盖子,冲进热水。
兹拉一声,香气飘散了出来,刺激着沙罗的嗅觉和胃部。
舌根处诚实地冒出唾ye来,沙罗咽了一口口水后,感觉自己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这不是某种幻觉,而是切实存在的事实,甚至惊动了听力敏锐的少年杀手。
他回过了头,而沙罗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咬牙说了一句话——
“那个,你知不知道,人是会饿死的?”她只是混进了孤儿院,其实已经有两天没有好好进食过了,只是靠着攒下的干面包坚持着。
“你马上会死吗?”他还吸溜着面条,热气下目光有些呆呆的。
“可能,”沙罗改口,“是的。”
“那你能不能把结局告诉我之后再死?”他询问。
沙罗心底忽然生出某种强大的勇气来,“不!”她大声回答道,“在我活到明天之前,我绝不会告诉你结局。”
于是沙罗也拥有了一碗泡面。
面条尚未泡软,但沙罗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胃部被温暖的食物充实,咸味和一种垃圾食物的油脂香气在告知她的身体正在摄入某些必要的物质,这个突逢巨变的女孩已经坚强了太久,而她的防线似乎就在一点点热气熏上眼睛的时候开始崩溃。
“我从没见过像你年纪这么小的任务对象。”看着女孩给她的泡面增添不必要的咸味,织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她还穿着之前他随手扔过去的棉袍,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发丝凌乱地翘着,手心还有刚刚结痂的擦伤。
而且即使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织田也能凭借自己对人类常识的掌握判断这个女孩无疑属于“美丽”那一挂的。
虽然他没有再说话,但沙罗却奇妙地懂得了他的未尽之意,“要杀我的人,是我的长辈。”她吸了吸鼻子,“为了我父母的遗产。”她大概能猜到是哪些人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不惜赶尽杀绝也要得到父亲的公司。
“那你的长辈真的很无能。”织田如是评价,丝毫没有顾及这个人同时也是自己的雇主。
手段不光彩就罢了,还会害怕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无能到极点。
也许是食物的缘故,沙罗发现自己居然有力气发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
“你说的对。”她轻声回答。
“你今晚可以睡在这张沙发上,”织田眨了眨眼,“明早我会叫你告诉我结局的。”
握着塑料叉子的手收紧,沙罗的笑带上苦涩,所以还是要杀她……
也许,她今晚就该开始构思第二个故事了。
回想起母亲最后留给她的话,沙罗抱着泡面碗咕嘟咕嘟喝汤,她绝不能死,她还有事要去做!
三天后。
“今天的故事结束了吗?”织田搬了一张小木凳,长手长脚地被束缚在上面,抱膝询问沙罗的样子居然有几分乖巧。
已经苟了两天的沙罗点点头,“这个故事结束了。”她看着织田在犹豫了三秒后往身后掏枪的样子,甚至有了一丝安慰。
至少不是立刻拔刀了,第一天她讲完故事的时候,是被刀尖抵着说出第二个故事的开头的。
呼吸间冰凉的刀刃就在自己的喉管上,随着肌肤的颤动上下起伏。
“你还有故事吗。”眉头稍稍下垂了一点,织田询问女孩。
他很喜欢看书,却很难忍受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这感觉就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后在唇齿间咀嚼,然而最后却没能咽下美食,始终得不到满足。
而他,很喜欢女孩的故事。
“有,”沙罗表示,“我的灵感就像雪山上融化的溪流一样奔涌不歇。”
“那看起来一时半会我还杀不了你,”织田歪头,“这可怎么办,委托人已经催了我几次了。”
那就放弃杀我吧大哥!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沙罗还是只能配合地摆出一副苦瓜脸。
两个人都忧愁地看着对方,卫生间里没拧紧的水龙头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织田眨了眨眼,在沙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提起她就往窗外跳去!
三层楼的高度,沙罗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尖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汽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她像是一个麻袋被织田扛着,而织田则是敏捷地踩上了路灯,而后借着作用力直接跳上了那辆大卡车的顶部。
身后想起巨大的爆炸声,热流掀起尘土砂石,躲在织田的风衣下,沙罗才免去了一番皮rou伤。
隐约能听见司机发出一声咒骂,然后他脚下一踩油门,加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充分展现了一个横滨人的基本素养。
“完了,”织田的声音里还是听不出多少感情,沙罗只能从他耷拉的眉毛上判断他此刻的失落,“这周的垃圾分类还没做。”
“没事,”沙罗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