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曾救过她的命啊。
他曾亲口说过,心悦她。
他说……他会护她一世平安。
他说,有他在,不想发生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他说,让她相信他。
两行泪悄然滑落到腮边,沈长安握紧匕首的手又松开,颤抖地不成样子。
江煜哥哥……我能再相信你一次吗?
那来通报消息的侍从温声道,“殿下,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
沈长安阖了眸子,面色苍白。
那侍从微笑着退出去,轻声道,“殿下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沈长安心间一阵颤抖,仍是阖着眸子半靠在床榻之上,然而面色却越来越白。
也不知煎熬过了几日,在绮南的跪求之下,沈长安才进了些食,然而整个人都削瘦的不成样子。
她在等一个审判。
大约只是半月余,老远便听得了回城的军马声。
皇帝特召集了一众人为江煜开庆功之宴,沈长安和南诏的太子也在邀请之列。
沈长安整了整衣衫,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一张脸寡淡,一双漆黑的杏眸大睁着,迷茫又空洞。
绮南在一旁心疼地替她梳着冠发,道,“殿下还信他做什么!”
沈长安干裂的唇角轻轻扯动,轻声说道,“咱们去瞧瞧。”
语气之中是最后一丝不肯放弃的坚持。
然而还未等走到那宴席之上,便听得有人高声祝贺道,“恭祝世子殿下旗开得胜,将东梧国君的头颅钉在平京城墙之上,真是威武勇猛,无人能敌!”
“是啊,咱们之前还好奇世子殿下这么些年去了哪里,原来是去了东梧做了卧底!若不是能这般了解东梧的军马结构,又怎么能胜得这么轻易,死伤如此之少!殿下真是为国为民。”
沈长安的脚步倏然顿住。
绮南已经受不住这话语,已经掩住嘴不住抽泣了起来。
沈长安长长的睫毛不断地颤抖。
心头几乎痛到麻木,如今四肢只觉得冷。
无比的冷。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沈长安轻声笑起来。
绮南惊疑不定地瞧着她,哽咽地摇着她的手臂,关切道,“殿下……”
沈长安缓缓摇头。
原来他是要攻打东梧这一军功作为回朝的资本。
如此一来,这些年的不辞而别都有了解释。
在东梧潜伏的那些年,都是为这一刻做准备。
他原本就是要拿东梧立功的。
自己竟然还相信他不会杀父皇母后……
自己怎么能相信他?
他心思深沉,让自己相信他恐怕也是为了躲西承皇帝的后手。
他知道自己会信他。
他算准了这一切。
都怪她!
都怪她信错了人!
从头到尾,竟是让人给利用了个彻底。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幸免。
鲜血从沈长安指缝之中透出来,她满目布满狰狞血红。
第530章 她要杀了他!
她落魄地跑回长宫。
一路顺着唇齿之间滑落的,不知晓是泪还是血ye。
不过眼下她都顾不得,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她要杀了他!
她回到长宫,手中已经紧紧握住匕首。
一双眼睛血红而狰狞,然而除却这份狰狞以外,竟是一片空洞。
“殿下!”绮南急急地跟过来,面色挣扎道,“如今陛下……已经……”
她说不下去了,只得换了口吻道,“您要保全您自己才是,您这般过去,恐怕江大人连见都不会见您。”
沈长安紧紧攥着匕首不肯放,对绮南的话恍若未闻,整个人都如同疯魔了一般。
正待她要打开那药包之时,外间却忽然传来一丝响动。
沈长安怔了一瞬,却见到一角袈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眼前。
绮南刚刚回眸便被他击了脖颈,身子软了下去。
外间的众人大约也如此。
“佛子……”沈长安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你又要杀了他吗?”温辞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抬起来,澄明地瞧着她望着,语气平和。
沈长安瞳孔微动,怔了一瞬,而后面色蒙上恨意,道,“是又如何?”
“不知殿下有无翻阅过西承皇帝给你的琴谱。”温辞抬眸,温声问道。
沈长安皱眉,冷淡道,“不曾。”
“殿下可翻阅一番,今日一见,恐怕是我与殿下的最后一面,我斗胆,想听殿下演奏。”温辞微微勾唇,开口说着。
沈长安握着匕首的手滞了一瞬。
最后一面?
他是在说她此行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