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承羡瞳孔微缩。
这蛊毒向来是有亲缘性的。
蛊毒虫所附身的那一人是具备传染性的,然而被传染之人身上的症状还不能及被附身者十分之一,可想而知,东宫小殿下如今……是个什么状态。
付承羡来不及细想就朝东宫殿内走去,然而他却被一旁的太医拦住了。
太医面露苦涩,开口问道,“付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能解这蛊毒?”
付承羡一愣。
蛊毒乃天下奇毒之首,除非下蛊者自行收回蛊毒虫,否则无药可医。
唯有西承皇族的鲜血,可解。
付承羡的脚步倏然顿住。
“臣听说西承皇族的鲜血可解蛊毒,可是……东梧境内,哪里去寻得西承皇族的人啊?”太医面色焦急地在原地徘徊着。
皇帝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闻讯而来的皇后整个人都扑到了东宫殿门之前,已经开始抹开了泪,不断地叩着门道,“卿卿,你开门啊,你让母后看你一眼!”
付承羡的拳头在袍袖之中缓缓攥紧。
总不能在这里说江煜可解此毒吧?皇帝若是知晓了一直重信的爱卿是西承的世子,定会疑心他是西承派来的细作,便是极尽了这平京城之中的兵力也会置他于死地。
他额头之上几乎沁出汗来。
拖延的越久,这东宫小殿下的性命可就越堪忧啊。
这往日江煜日日都陪侍在东宫身边,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也不见人影!
付承羡急得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偏偏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
“付大夫,除了西承皇族的血,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皇帝紧紧皱着眉问道。
付承羡咬牙,正欲回答之时,忽然身周有一个侍卫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开口。
“陛下,碌安寺林氏有要事禀报。”那侍卫通传到。
“这个时候,她来填什么乱!”皇帝神色很是不悦。
侍卫有些紧张,只道,“林氏声称,所要禀报的事就是与东宫蛊毒一事有关。”
皇帝微微抬了抬眸子。
……
内阁之内。
晨时被东宫之人拿过来的册子被江煜放到了一边,他手执朱笔坐在案旁,神色平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难得的有几分不能专心,他微微皱了皱眉,搁了笔,缓缓按了一按额角。
强迫自己静心之后,他才重又拿起笔不断批注着,并不看那册子分毫,似在生谁的气一般。
内阁殿门突兀地被人打开,一个女子踏步进来。
江煜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回来了。”
陆诀看了看他的神情,开口道,“东宫出事了。”
第494章 你决定了
江煜执笔的手倏然一顿,雪白的宣纸沾染上触目惊心的朱红色,晕染成一朵血花。
陆诀瞧见他执笔的手微微泛白,他声音又沉又冷,一字一句问道,“什么事?”
“似乎,是被人下了蛊。”陆诀答道。
江煜眉宇之间一瞬间?闪过极其冷厉的颜色,他紧攥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在声声作响。
他薄唇之间逸出极寒的一丝冷笑,似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二话不说便朝殿外走去。
陆诀不敢拦他,只得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道,“你不要冲动,太医院所有人都知晓蛊毒只有西承皇族的人能解,如今东宫周围又围满了人,太子殿下又在内殿把门反锁上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这里……”
“她将殿门反锁了?”江煜皱眉问道。
“是。”陆诀答道。
“中的是什么蛊?”
“中蛊者双目血红,有攻人之相,许是……思血蛊。”
江煜的手越握越紧,几乎是在牙缝之中挤出话来,他欺身上马,语气狠戾道,“顾焰,我真后悔没杀了他。”
陆诀沉默,也唤来一只马,努力跟上江煜的马,又说道,“你若救了她,身份便会暴露。这么多年的努力会毁于一旦,只能回西承受皇帝摆布,一切重新谋划。彼时受制于人,我们未必护得住玉玺。”
秋风猎猎,江煜的墨袍被疾风吹得翻飞,他忽而开口,声音又沉又冷,“所以呢?不救了?”
陆诀不言,她自是知晓他不会不救。
但于江煜而言,这不仅是救不救之间的抉择,还有关于母亲血业和沉重的遗愿以及从此注定要准备好踏上一条更艰难的路的抉择。
“你决定了?”
江煜似是自嘲冷笑一声,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终究是我技不如人,没能比他更狠,我认了。”
江煜的声音在肃杀的空气之中格外清晰。
母亲在他幼时便告诫过他,欲成大事,必要比他人更狠,舍弃更多旁人所不能舍弃的,才能赢到最后。
许是日子过的太安逸,让他放松了一时半刻,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局面。
说来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