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这样的人呢。
“诶诶,你又来了。”
京林不满的抗议声打断了我的叙述。
我晃了晃脑袋脸上似乎写了“我很茫然”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你都不知道吗?”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冬天里的笨蛋树獭沐小米同学,只有在说到肖怀予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了光呀要不然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呢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么苦。”
望着在一边唉声叹气还一边作扶额状的京林,出神地想着她刚刚顺溜得气儿都没喘的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终于消停的京林像看濒临灭绝动物一样盯着我,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我翻翻白眼望望天:“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今天你长得特别好笑吧。”
……
后来我便心甘情愿被抓狂的京林迎面扑到各种挠,我们俩快接不上气儿的笑声似乎给了周遭的空气一点暖心的温度。让人恍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
在暗无天日的期末复习和最后一科摧残人心的数学分析考试之后,终于又迎来了可以回家大鱼大rou钻暖被窝看韩剧哭得稀里哗啦的寒假,我走在校园冬日萧索的残景里,竟也觉得那些仍倔强地挂在枝头忍受着被寒风拨弄的枯叶看起来可爱非常。
这下好了。
望着天空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掉了一整座暗色冷山的重量。
可以开心地回家咯。突然觉得轻盈地想要小跑起来。
京林发短信过来说在宿舍等着我一起出去狂欢,不见不散。当然了,在她的字典里狂欢的意思其实是烤鱼蛋包饭蛋仔糕章鱼小丸子,通通进到她的碗里来。我心照不宣收起手机准备往宿舍赶,却在一个熟悉的岔口有了迟疑,不知不觉走向另一条路。
又要离开这里了。我想再去美术系的画室看一看,和它道个别。
自从那个夏日,在这里偶然遇到那个拿画笔有莫名优雅感的女孩子,每一次来我都会想,会不会再在这里见到她,会不会可以刚刚好,时间,场景,气氛,可以自然而然跟她打个招呼,再在心里补上一句,我觉得你很美,真的。有时自己这样想着,想到最后便自己发笑起来,顺便夸夸自己白日做梦的能力见涨。不知道为什么,有时自己会有这样的执念,好像那些和内心有过清晰确认的东西,不想丢失,而是想用温暖一直维系,好像如此就能够拥有一直光明下去的力量。
到了期末,考试零零碎碎地结束了,这里已很少有人来,美术系的学生恐怕在我们还浑浑噩噩早起去图书馆门口排起长龙的时候,就早早交了要完成的画作,溜得没了人影。
即使是万物萧索的冬季,画室依然被掩映在浓郁的绿色里,走近了看才会发现石板路上三三两两的落叶,却只像是群树早醒时轻呼一口气颤落的衣饰,丝毫不影响她此刻的丰美与适然。
像往常一样推开门,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悦的“吱呀呀”的声音。和想象的一样,贪玩的孩子们都出去了,将它空空荡荡地遗落在这里,画架无序杂乱地错落,那些完成了一半颜色未干的画纸也都不见了,地上有废弃的纸页,成为这里的冬天最后的装点。
我站在画室的中央,不知厌倦地看着它们,仿佛和至交好友无声告别。
不知这样安静地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其间的疑问与困惑如此清晰。
我被这突然造访的声音惊起,迟疑地转身,略显窘迫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白,却在看清眼前的人时,惊诧地不敢相信。
是她。
瞳仁。茶色。拿画笔姿态优美的女孩。
想要再见,想对她说你很美的人。
真的是她。
“我……是不是见过你?”正当我欣喜于如愿以偿的再遇内心翻腾难以平复的时候,她开口问询,眼神认真地扫了扫我用力抱在怀中的数学分析课本,好像正在努力弄懂那究竟是个什么。我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皱得卷角的蓝色课本,竟慌慌乱乱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其实我没有很用功……”说完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想要狠狠抽晕自己的冲动。
……
几秒的静默。空气似乎被短暂凝结。正当我攥紧书角懊恼地想着要如何打破沉默的时候,她却自顾笑出了声。
“是吗。我倒觉得你很用功。”说完仍是一脸盈盈的笑意,却无一丝甜腻,只觉淡淡的清澈。
“你不像美术系的学生。”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闲逛似的翻找着什么。
“嗯,我是金融系的,我……喜欢这里,所以有时过来待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愈见低了去,最后连头也低下来了。
她寻觅的身影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我。
“你喜欢画画?”
像是被突然戳破隐秘已久的心事,周遭空气都略有紧张的颤动。我猛地抬起头,却正撞见她平静清凉的眼眸,好看的,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