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买了好几条,一条当天现做,剩下的外公切块用葱姜蒜盐和料酒腌了,又挂阳台。这一下,阳台挂得琳琅满目。
一桌子饭,有荤有素,还有凉菜热汤,外婆用饭盒每样装一些,让江渡给对面的老nainai送去。
对面的nainai八十岁了,独居,老伴走的早,唯一的女儿在国外。江渡家和老人做很多年邻居了,老nainai喜欢半敞着门,好像不怎么考虑安全问题,屋里,永远响着电视的声音。
江渡进去时,喊了声“翁nainai”,老人在客厅安安静静坐着,在翻看相册。听到动静了,惯例问一句:“是江渡吗?”
“是我。”她走过去,把饭给放餐桌上,“外婆让我给您送的,您趁热吃。”
老人连忙起身道谢,不让她走,拿出个很漂亮的方盒,说是她女儿从美国寄回来的零食,江渡本意是不想要的,想起外婆的话,便接了过来。
“你外公在家吗?”老人有点不要好意思的样子,江渡一看,就明白原因,她主动问,“是不是您家里什么东西坏了?我让外公过来,他什么都能修。”
果然,是卫生间水龙头坏了,江渡跑去小区外五金店买了个一样型号的水龙头,告诉老人:“等我外公回来,给您换上就好了,别急。”
老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拉着江渡的手,说宝宝你想吃什么零食,到nainai家来,一定不要见外。
她都忘记了,江渡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会贪一口吃的而总毫无顾忌地跑邻居家。
皮肤干枯,失去了弹性,那么清晰地覆在江渡的手上,那是苍老的感觉,无比真实。她出来时,回头看一眼,老人又安安静静坐在了原处,电视机放着狗血而漫长的家庭lun理剧,很吵。
但那已经是房间里唯一的生机了。
江渡不知怎的,为这一眼,突然间无比的难过。她又折回去,说:“翁nainai,你刚才在看什么呀?”
老人的眼睛一亮,那一刻,好像被触及了什么机关,神采奕奕。
于是,江渡留在老人家里听她讲了足足半小时的相册故事。中途,外婆来找过她,冬天饭菜凉的快,可外婆看到那样一幕,又默默退了回去。
二十八这天,家里依然没什么动静。中午时分,外婆的手机响了,接通的那瞬间,下意识看了江渡一眼,江渡佯作不知,安心吃饭。后来,外婆人去了自己的卧室,只能听到隐约低沉的人声。
外公则跟江渡讲起自己小时候放牛的事,他嗓门洪亮,江渡怀疑,当外公讲话时,是不是半个小区都能听到。
每当回忆过去,外公脸上每条皱纹都无比生动,他说,小牛犊子最爱蹭老牛了,蹭个没完,老牛呢,就一个劲儿地舔小牛犊。后来,把牛犊子卖了,老牛淌眼泪淌个不停,大家都很稀奇。但稀奇归稀奇,该卖还得卖。
江渡扒拉着米饭,不吭声,外公讲的很忘我,最后一声长叹,说自己也成一头老牛喽,快没什么力气了。
“天天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爱听?”外婆从卧室里抱怨着出来,敲外公的碗,“快吃你的饭吧。”
说完,从桌子底下踢了老头子一脚,囫囵说:“囡囡说,中秋来过了年关就不来了,天气也不好,有大雪。”
“不来就不来,就那么回事,来一趟不够折腾的。”外公话虽这么说,可眼睛,却是不觉往阳台上看的,那里,挂着很多腊rou香肠,自己灌的才干净,这是外公的口头禅。
这是敏感话题,江渡非常懂事地起身,说:“锅里还有米饭吗?我再去盛点儿。”
她进了厨房,一抬头,才发现窗外的桂花树萧索。
这个除夕,她应该非常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去表姨家了,真的是这样吗?
天气预报很准,除夕夜,下了大雪。
外婆要把翁nainai请到家里来,和他们一起看电视,可翁nainai这次特别固执,死活不肯。
雪很大,整个世界有种温柔的宁静,有人窗影欢声笑语齐聚一堂,有人孑然一身独坐茫茫雪夜。春晚很热闹,江渡看累了去趟卫生间,她拉开窗户,一阵风雪铺面,清凉无比。
翁nainai是一个人啊,她想。
那么,魏清越的妈妈回来了吗?
凌晨十二点刚过,扣扣群里此起彼伏着新年快乐,城市禁放炮竹,年味儿总缺点什么。
江渡在电视里主持人喊着倒计时为一的那一刻,在心里说,新年快乐。
和那些信一样,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唯有外面雪落不停,静静掩盖人间。
第22章 初一一大早,江渡是被铲……
初一一大早, 江渡是被铲雪的声音吵醒的,雪下一夜,门口小菜园全都给盖住了, 外公种的菜死了个Jing光。她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 戴上帽子,手套,刚打开门, 就被满世界的白晃了一下眼。
清理完雪后, 外公外婆带她去一个表舅姥爷家拜年,江渡在长辈眼里, 还是小孩子。进了门, 寒暄着坐下,理所当然地被问起成绩, 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