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便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端端的,你与他置这个气做什么?”
“奴,奴也说不清为什么,瞧见他去寻陛下,就不痛快。”秋桑嗫嚅道,“他不过是一个小国的王子罢了,陛下允他在大楚访学,他便好好地去做他的事,有什么事,陛下还能托付给他不成?听他说大话呢。”
他听在耳朵里,便既无奈,也好笑。
“不要胡说。”他道,“他没那个意思。”
见秋桑红着脸低头不语,又少不得宽慰了一句:“我知道你替我担心,但也不必失了分寸,去无端猜测他人。”
秋桑这才低低地应了一声,道:“奴知错了。”
到了门前,苏锦接过托盘,自己推门进去,就见楚滢坐在桌边,正在看公文。
见了他,抬头一笑:“你来了?”
随即又盯着他手上的托盘,奇道:“来就来呗,怎么还带东西了。”
苏锦亦笑,将小盅放下了,亲手揭了盖子。
里头银耳软糯,木瓜橙红,透着甜香。
“是小厨房炖的,秋桑提醒我说,你最近劳累,吃些这个润肺,就劝着我带来了。”
“……”
楚滢一噎,有几分哭笑不得。
“苏大人,”她长叹一声,“非得这样实诚吗?”
“怎么?”苏锦略显无措地看着她。
“哎,往后你可是要做我的君后的。这后宫里头的人,不是该说……”她忽地一笑,像只狐狸似的,“侍身日夜心系陛下,亲手炖了补汤给陛下调养身子。”
“咳……”
苏锦冷不防她来这个,险些呛住,瞥她一眼,眉梢轻轻扬起。
“我需要如此吗?”
楚滢就抿着嘴笑,拉他坐在身边。
“好好,我的夫郎自是不用动这些小心思的。”她耍赖,轻轻张嘴,“那你喂我一口。”
苏锦眉目纠结,盯着那小盅,拿眼角斜了她几番,终究是动不了手。
闷闷地丢下一句:“自己喝。”
她便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完,忽地舀了一勺,送进他嘴里,“喏,那我喂我夫郎,总行吧?”
苏锦没防备,闹了个红脸。
他咽了口中清甜木瓜,道:“再闹我走了啊。”
“好不容易来找我一次,这就走?”楚滢勾着他衣带,“你舍得?”
他没吭声,她就笑得更不怀好意。
“怎么想着来找我了?”她拿指尖在他身上轻轻画圈,“想我了?”
苏锦猛地偏开头去,眼睛只看着地下,半个字也不说。
随即腰上就被她从后面环住了,她将脸贴在他身上,像是埋头嗅他衣袂间的香气。
“好了,不闹你了。既然来了就陪我待一会儿。”
他这才转过身去,道:“方才倪幸来找过我了。”
“嗯,我知道。”楚滢不以为意,“是我允她去的。我没什么要紧事想见她,但我瞧她往日跟着你在火器厂做事,还算勤恳,性子也老实,她近来大约担心你,让她来找你说几句也好。”
“她让我转告你,你交给她的东西转交到别人手里了,是倪大人办的,迟了些告诉她,她还没来得及来回禀你。”
“……”
楚滢像是滞闷了一瞬,才低声道:“这张嘴啊。”
苏锦看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笑了一声。
“你倒不问我交给她办的是什么事?”她扭头看他。
他脸色平静,“我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近几日折子只往你这里送,我只管批你让人递给我的那些,不知多轻松。”
楚滢哼唧了两声,黏黏糊糊的,“你倒是清闲了,我忙得脖子都快断了。”
话虽这么说,多半也是在假意抱怨。
苏锦就道:“那日宫中蒙受的损失如何了?你若是忙,便丢给我来做。”
她摇摇头,“尚可,后头有两座年久失修的宫殿,落了些瓦,改天让工匠补了就行,总归也不急。树倒是倒了几棵,有几名宫人让砸伤了,如今御医院在治着。”
“要我帮手吗?”
“这倒不用,父后前几日将这事揽去了。”楚滢道,“他老人家说,他于后宫这些事上,原就是做熟了的,临时接一接手,倒也没有生疏。”
苏锦就轻轻叹了一声,“太后着实辛劳了。”
“谁说不是呢。这两天没事就跪在佛堂里,说是要替大楚祈福。”
楚滢抬手揉了揉额角,神色微沉。
苏锦静静望着她。
“在想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话想说,又堵在了喉头。
沉默了半晌,忽然倾过身子去,埋头在苏锦肩上。
他怔了一怔,伸手轻轻揽住她,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才低低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