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接到手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这便是你方才好说歹说都要猜灯谜的缘故?”
“怎么,不喜欢吗?”
“宫中……家里多少好东西,且看不过来,非要这个做什么?”
“那不一样,家里的东西再好,也是工匠打了献上来的,和凭自己本事赢来的不是一个意头。”楚滢笑得眉眼弯弯,“我瞧旁人都赢了珠花什么的,送给自己的夫郎,那我家夫郎就也得有。”
“……”
苏锦的睫毛轻动了动,口中说着“还是小孩心性”,手上却终归是接了过去,小心收进怀里。
“怎么,不佩在腰间让人看看?”楚滢存心闹他。
便弄得他哭笑不得。
“一会儿可是要见王将军她们的,让人瞧见我们身上双双带着同心佩,还像什么模样?”
楚滢嘻嘻一笑,将自己那枚也藏进身上,“也是,那罢了。”
话音刚落,眼神却在面前人身上一转,陡然透出几分不怀好意。
苏锦对她这般憋着坏的模样,已是极熟悉的了,当即就出声道:“又要做什么?”
楚滢嘿嘿直笑,嘴角扬得高高的。
“那……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眼前人却作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径自随着人流向前走,只不搭话,更不扭头看她。
她默默撇了撇嘴。
这人不知多七窍玲珑,偏在这时候来跟她装聋作哑,不解风情。怎么就这样小气了。
她干咳了两声,不得不挑明了提醒:“那个,方才你还赢了一个荷包来着。”
苏锦的脚步终于微顿了顿,“嗯,怎么了?”
“这灯会,可不就是要两心相悦的男女之间,携手同游,互赠信物的嘛。”她凑近前去,简直像是摇着尾巴讨好,“我想要嘛,想要。”
“……”
身边人终于正眼瞧了瞧她,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只荷包来。
丁香紫色的,里头大约装了什么香料,散发着淡淡香气。
“你喜欢这个?”
“嗯!”
楚滢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力点头。
前世里,宫中过年演大戏那回,苏锦默默吃了一肚子的醋,亲口答应要送她荷包的,她可是记了两辈子。
但是前世直到最后,苏大人都没有履约,而今生,她也并不曾想过要问他讨要。毕竟她心里也极清楚,他的心思用在政事上尚且不够,寻常男子的绣工活儿,他是半分也不会,更没必要会的。
不过,眼前既是恰好赢得一个,那便也可当做是了吧。
至于是不是他亲手做的,也没有什么要紧了。
不料,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苏锦竟忽地将手一收,飞快地把那荷包重新藏回了怀里去。
“哎哎!”楚滢急得险些伸手去捉,“做什么呀?”
“不给。”
“……”
她陡然噎住,在他看似平静的目光中,委委屈屈地挠了挠头,偏还不敢对他大声。
“这,这么小气啊?”
苏锦瞥了她一眼,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你赢得一对同心佩,将其中一半赠与我,却要换走我一整个荷包,岂不是在占我的便宜?”
“我……”楚滢哭笑不得,“亲夫妻之间,还这样明算账呀?”
眼前人忍不住偏开目光,低声道:“你再胡说,谁与你夫妻?”
自己不好意思了片刻,却又寻了个理由。
“这荷包工艺粗陋,不过市井随处可见之物,称不上你身份。”
“我不讲究,真的。”
“你是不讲究,要是让人瞧见了,怕是你在江南私幸民间男子之事,便坐实了,跳进河里都洗不清。”
苏锦戏谑般地望着她,她噘了噘嘴,终是不得不承认,也有道理。
“可是我想要你送的荷包嘛。”她蹭在他身边,腻腻歪歪的,“我家夫郎都没有送过我定情信物,我好可怜啊。”
“……”
苏锦一个没忍住,到底是轻笑出声。
笑过了,斜斜睨着她,“就那么想要?”
“是啊,谁能想到我身在这个位置上,心愿竟然卑微如此呢?”楚滢仰头望天,作势感叹,“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得偿所愿啊。”
苏锦绷不住,轻轻瞪她。
“都没正形了,说什么胡话呢。”
过了片刻,终究是低声道:“知道了,会给你的。只是……只是须过些时候。”
“真的?”
楚滢眼睛一亮,也不管他口中的过些时候,究竟是多久,甚至连他是否真的兑现,也不很在意了,只觉能得他一句承诺,就像接了天上掉下来的奖赏一样。
她凑在他耳边,双唇几乎快亲上他面颊了,声调甜得腻人:“夫郎最好了。”
苏锦忙轻轻推开她,也止不住脸上已经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