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挠得他一颗心既酸又软,若是坚定稍少一分,就要向她缴械投降。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才道:“臣没有想过。”
“苏大人……”面前的少女骤然耷拉下尾巴,软软地唤他。
唤得他心底一阵悸动,有什么东西喧嚣着想破土而出。
“臣说过,不到朝堂安宁,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不会想这些。”他语气淡淡的,“陛下,如今还有多少事堆在手头未毕,臣以为,不到尘埃落定之日,不该分心思虑这些。”
他看着面露失落的楚滢,硬了硬心肠,“不过,陛下也是到了身边可以有人的年纪了。假如您果真想要后宫有人相伴,不如……”
“我不要!”楚滢立刻着急,蹭上来抱住他手臂。
随即在他故作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软声软气的:“好啦,我不提这个了,苏大人别生气。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谁也不想要。”
苏锦在她的有意示好里,默默地垂落了目光,以掩藏其中的挣扎与苦涩。
若是换了其余帝王,不,哪怕只是寻常女子,心意让他这般轻贱,不大发雷霆,羞辱于他,已经算是很好的,哪可能还这样一脉温柔,好言哄劝。
能将一国之君逼到这个份上,他苏锦何德何能。
楚滢望着他,却是静静叹息,于心不忍。
真是的,不嫁就不嫁嘛,只要他在她身边,哪怕一辈子不愿意嫁她,她也忍得住。何须这样,也不知是拿话戳她,还是戳自己。
她乖乖趴在他身边,不敢再造次,倒是苏锦心里颇不是滋味,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道:“陛下不必终日在臣这里。”
“怎么啦?”她立刻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我不乱说话了还不行吗,你别赶我。”
“……”
他望着她小兽般警觉目光,有些笑不出来,心里酸得厉害。
“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近些日子,陛下为了臣,天天待在这桐花宫,臣心里也过意不去。”他道,“如今正是年里,听说太后那里请了戏班,颇为热闹,陛下也可去沾沾年节里的喜庆,不用总陪着臣。”
楚滢枕在手臂上,歪头看他。
大约是记着方才被他教育过,有些胆怯,声音小小的,但仍然坚定:“可是我不想去,戏没有苏大人好看。”
说罢,立刻将眼睛往臂弯里一埋,仿佛看不见他的神情,就不怕他会生气一样。
苏锦看了看她,哭笑不得,心底里又有一处软得厉害,轻声道:“陛下不想去便罢了。”
顿了片刻,又道:“那在臣这里,也好。”
楚滢埋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咧嘴笑了一笑。她就知道,苏大人并不是真的不想见她。
“嗯,我就在这儿监督着你,好好养伤。”她道,“等你养好了身子,什么戏班子,杂耍,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陪你一起看。”
她这样说着,就忍不住想,其实前世里,她与苏锦初通心意的时候,还真是与看戏有关。
那一回,是她登基后第二年的冬天,好像比眼下还要更冷一些,同样是太后,让人从宫外请了戏班子来,演三天的折子戏,也算是带着宫中的老君侍,和未出嫁的皇子们,一同热闹热闹,增添祥瑞喜气。
她对看戏虽然兴趣不大,但好歹是冬日宫中难得的节目,便拽着苏锦一起去听,美其名曰孝敬太后,凑个乐子。
那戏唱的究竟是什么,她早忘了,毕竟她全副心思都放在苏锦身上,眼睛都顾不上往戏台上瞟,一心一意只望着他。
苏锦性子沉静,在满堂热闹中间,独他一个冷冷清清的,侧脸俊秀,越发像话本里说的谪仙。她只觉得,戏台上万紫千红,也及不上苏大人一分好看。
直到忽然有人近在眼前说话,她才猛地回神,发现一出戏已经唱罢了,那青衣下了戏台,正站在她的面前。
那是个极秀气的少年,身姿像杨柳一样,脸上扑着水粉,就更显得雪肤朱唇,目若秋水。他捧着一只绣福字纹样的荷包,行礼道:“奴家代戏班上下,祝陛下新春祥瑞,福寿安康。”
楚滢愣了一愣,见太后和诸位君侍都笑盈盈地望着她,就回过味儿来了。
这不过是戏班子使个人来,在皇帝面前露露脸,说两句吉祥话,既是谢皇家召他们入宫唱戏的恩典,也是借机讨些赏赐。
她也没多想,就接了过来,道:“有心了,赏白银百两。”
眼前的少年忙携台上候着的一同谢恩,道了“陛下万岁”之后,忽地又婉转望了她一眼,轻声道:“奴家才登台没有多少时日,承蒙陛下不弃,奴家感激不尽。”
她只点点头,“哦,不错,唱得挺好。”
其实呢,台上唱得怎么样,她半分也没有留意。
戏散了场,她照旧拉着苏锦,慢慢地往回走,却见这人神思竟像是恍惚,与平日的沉稳冷静相比,颇有一些反常,不禁令她深觉离奇。
“小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