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担心,自己的话说得还是重了,却见她歪了歪头,笑得明媚,“对呀,自从我登基之后,就一直是苏大人在悉心教导我。喜欢自己的帝师,这很奇怪吗?”
“……”
不奇怪,但是您的措辞着实有些惊人。
苏锦神色几番变换,才艰难开口:“所以陛下说的喜欢,便是如此?”
“啊,不然呢?”
面对她大大方方,全然纯粹的模样,苏大人反而脸红心跳,羞愧不已。
原来,竟是他自己想得多了。
楚滢觑着他的神情,闷在心里偷笑。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逗,一逗就脸红。
趁着苏锦心有愧疚,她赶紧趁热打铁:“苏大人,过几日我们去街上听书,好不好?”
“陛下喜欢听说书?”
“嗯。”她点头点得斩钉截铁。
其实不是的,她对于这些东西,解个闷还可以,但要说有多大的爱好,倒也谈不上。她之所以忽然想到此节,只是因为,前世她初次约苏锦出宫,便是去茶楼听的说书。
回来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一个卖挂坠的,本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她却只觉得样子好看,非要买一个送给他。他再三推阻不成,最后选了一个小小的,也没细看是什么纹样。
那摊主却笑得合不拢嘴,大约见他们男女二人,举止又亲近,只当他们是夫妻,便说那坠子上画的是合欢花,是夫妻恩爱,夜夜合欢的好意头。
当时苏锦就快绷不住了,脸红得不成样子,竟然当街转身而逃。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却也有趣。
楚滢不自觉的,嘴角就带上了一抹笑。
“怎么,陛下这样喜欢?”苏锦微有讶异,“竟然想着都能笑出声来。”
她连忙加码,“是呀是呀,你也知道,这宫里本来就闷,自从当上了皇帝,面对那些大臣,就更闷得头疼,可孤单可寂寞了。”
她可怜巴巴,似是恳求:“所以苏大人,陪我出宫好不好?”
苏锦看了她两眼,“有臣在,陛下也觉得闷得慌?”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抱着他的袖子,又急又忙,垂头丧气。
“您是一国之君,宫外多有危险。如果陛下想听说书,臣记得宫里有会讲的宫女,要是还嫌不好,将外面的说书娘子请了来,也是可以的。”
朕想要的不是听说书,是二人独处你明白吗?楚滢在心里哼哼唧唧。
“这不一样。”她固执耍赖,“再有趣的书,到了宫里都变得无趣了,市井里头才有那股热闹劲儿嘛。”
苏锦无奈地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可是陛下,臣近日怕是不能陪了。兵部执意要在西疆继续作战,臣还要设法力争。”
楚滢也叹气,她的苏大人,真是日夜Cao劳,连片刻放松都没有了。
“你与她们争,就能争出结果吗?”
苏锦的眼神暗了暗,“即便胜算小,也总是要据理力争的。”
这副局面,前世的楚滢看不明白,耽搁了许久,绕了好多的弯子,险些坏了大事,但是如今重看,就如一本提前翻看过结局的书,已经很明朗了。
这额卓部,只是西疆一个小族,本没有和大楚抗衡之力,当初只是因为灾年,活不下去了,才大着胆子来大楚的边境上劫掠,随即就被天机军狠狠敲打了一番。说实话,也是被打怕了。
如今四年多过去,对面早已不想再打了,数次给前线的威宁大将军递信,想要和谈。这威宁大将军呢,也十分规矩,将信一路往上送到兵部。
问题偏偏出在这儿。
恭王想要发动叛乱,不希望天机军回到洛州驻防,扰她好事,硬生生强令倪雪鸿,欺上瞒下,将此事在朝中只字不提,而给前线下达的号令仍旧是战。
这般,前线打得勉为其难,楚滢和苏锦都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有心想要停战,却也拗不过恭王和兵部。
前世她到很久以后,才发现这一节,但今生便可以大大提前了。
“苏大人,”她装作沉思道,“我在想,我们如今听见的,都是兵部一家之言,是不是?”
“不错。”
“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想,对前线战事了解最清楚的,永远是主将本人,假如我们秘密去信给威宁大将军,听一听他的意见,或许会更有用。苏大人以为呢?”
她斟词酌句,十分小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一个连政事都听不太明白的小皇帝,如果表现得太过老成,会显得很令人吃惊。
但苏锦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深深看了她两眼,“臣也如此作想。”
“真的?”她一下笑开来,“那看来我不愧是苏大人教出来的学生,竟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
眼前人笑容温和,隐含赞许,“嗯,陛下近来学得很是努力。”
他靠在椅背上,浅浅舒了一口气,“臣之前还在想,若是擅自给大将军寄密信,会不会过于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