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泷对做皇帝没什么兴趣,侧着头蹭了蹭他的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拒和女帝的那一夜,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消逝,淹没在长久的地位和政治斗争的长河中,他还是她最忠诚的侍卫。
但不会无踪无迹,只是在某一个人心中种下妄想,只待着燎原的一日。
甫一登基,臣子劝谏选侍臣的奏折就像雪片一样地飞来。月无脩不是她的父皇,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自然也是按部就班地选侍。
红烛接连燃起,转眼间,后宫已纳入了几位侍君,只是并不见得谁更受恩宠,女帝身旁更多出现的还是侍卫苏拒。
若不是陛下那日微服出宫,以后得事情便不会发生了吧。
低调的马车在长街上驶过,却有一个人突然倒在了马路中间,马夫躲闪不及只能尽力拉紧缰绳,自然惊动了车内的月无脩,苏拒就在她身旁防卫着,并朝外问道:“发生了何事?”
马夫道:“回禀公子,有个人倒在了路中间,好似还被马蹬了一蹄子。”
苏拒:“去看看人可还活着。”
不多时,马夫的声音响起:“公子,人还活着,是饿晕了倒在路边的,脚也受了点小伤。”
苏拒说道:“如此,给他点钱让他去找大夫吧。”
“秉公子,那人不要钱,只问了一句能不能稍他去化静寺。”
苏拒与月无脩对视一眼,他们要去的也是化静寺,这,会是巧合吗?
最后还是月无脩道:“若他没带兵器,就让他进来吧。”
“是。”马夫也是个练家子,看到对方确实是个柔弱书生,便打开了马车的门。
一位穿着朴素的公子弯腰进来,他秋水般的眸子望向里头,倒真应了玉质天成,秋月无边的描述。
面容在看到月无脩时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施礼道:“在下江岐,是国子监监生。多谢公子捎带一程。”
月无脩作的男装打扮,她只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到了化静寺,江岐率先下了车,也没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进了寺内。他似乎是常来,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
月无脩是来找妙心禅师的,他是母后生前最尊崇的僧人,母后的十五年冥诞,月无脩想请他亲自在化静寺为母后供一尊佛像。
说完此事,两人随意论道,在寺中且行且看,倒是化解了几分政事带来的乏累,有小沙弥来寻妙心:“禅师,江施主今日也来拜访了。”
妙心笑着点了点头:“且随他先坐。”看上去二人十分熟稔。
“江岐?”月无脩想到那个捎带上来的国子监监生。
“陛下知道?”
她摇了摇头:“不知,但看禅师对他似是颇为赏识。”
“江施主,是江家的人,是小僧的知己。”
妙心禅师说江家,那就只有朝堂上的那个江家了,梁国左丞相江伯岸,国子祭酒江彺,大理寺少卿江维……
能被妙心禅师引为知己,又是江家的人,这样的江家子弟她从前竟从未见过,这倒让月无脩对此人起了些兴趣。
两人走到了化静寺的莲池旁,却看到江岐正坐在岸边的石凳上,看着满池的莲花发呆。
那江岐见到月无脩和妙心过来了,忙站起来。
“你认识我?”月无脩看着他的反应,回想到马车中的愣神,她话中含着探究。
“启禀陛下,草民在时陛下驾临国子监时,曾远远见过还是太女的陛下。”他放低了声音,从善如流地答道。
原来如此,月无脩又问:“你是江家的公子?我从不曾见过你。”
“江岐只是江家庶出之子,自然无缘面见陛下。”
月无脩:“在这里做什么?”
“看莲藕,”江岐答道,又看着陛下不解的神情,接着说道:“这个时节,化静寺的莲藕最是脆甜,做桂花糖藕很好,可惜草民脚伤了,不能下水。”
“我记得你是饿晕在路边的,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
妙心禅师听此,却笑:“江施主一向是个痴人,好书好墨好吃食,今年的藕确实好,值得江施主饿着肚子来一趟。”
江岐那玉白的面庞低垂,红了个透彻,低声解释道::“草民只是想着早点赶来化静寺,忘记先用饭。”
倒真是个痴人。月无脩浅笑摇头,说:“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吃那糖藕了。”
“寺中可有擅医的僧人,找来给江公子看看吧。”这话是她对妙心禅师说的。
当日的晚饭是三人围坐用了一顿素斋,江岐说的确实不错,这个季节化静寺脆甜的藕,灌了桂花糯米的软糯香甜,让人胃口大开。
月无脩还发现,这个好书好墨好吃的年轻人,所好皆Jing通,言谈间不卑不亢,说的事也妙趣横生。
那日她在化静寺留得有些晚了,想来,也有他的原因。回程上又捎了他一路。
他下车后,有风掀起车帘,让她看见了江岐挥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