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漪?”
林之倾再次确认,得到崔子风肯定答复后,她短暂的陷入了沉默,看来燕秀安在军中的威望不容小觑,而少将军的称呼并非源自父辈的照拂,而是她自己赢来的尊称。
“总之,此次死里逃生多亏了兰若足智多谋,老夫该真心实意的给你道声谢。”说罢,崔子风撩袍起身,林之倾眼疾手快,一把抬手拦住,她无措的脱口而出,道:“我不要道谢……”
“哦?那你要甚么?”崔子风一挑眉,和煦的笑容从眉眼间溢出。
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不妥,林之倾转念一想,依稀闻到些香味飘浮在半空,便开口道:“我要吃后厨蒸的蟹黄包,蟹膏蟹油都要足量的。”
“好好,来人,让庖屋的厨子赶紧去备。”
刘伯闻言,带了壶新沏的果茶,还有些时令果脯,一步一顿的迈进书房,被一道道干裂皱纹紧紧包围的双目,早已看不清眸光,只能从眯成一条细缝的间隙中,隐约看到漆黑瞳仁闪了闪,一面笑着道:“侯爷不用大呼小叫的,厨子们知道大人爱吃,早早就备下了。”
崔子风颔首,忽又想起些甚么,赶忙道:“过几日会从曲鄂送来些河鲜,刘伯,你记得好好收起来,别枉费了百姓和知州的一片心意。”
“除了河鲜,还有旁的东西吗?”刘伯又问了句。
崔子风摇着头,无奈道:“别的特产送到府里那是暴殄天物,我特意嘱咐了,只要河鲜,家里有孩子爱吃,其他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一概不要。”
林之倾听闻此言,平静的心湖没来由的激荡起一层波澜,眼前莫名闪过林进的谄笑,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亲戚家过继来的孩子,抑或是母亲随手从路边捡的,无论如何,总归不是林进亲生的。
只有这般劝慰麻痹自己,心底才会舒缓几分,但是慢慢的,林进留在她心中的刻印逐渐变浅变淡,而后遗忘在记忆的边角,偶然浮现起似曾相似的脸庞,林之倾大多一笑置之……
刘伯点点头,退出了书房,谈完正事,崔子风又和林之倾结伴,一同前去探望李胥,他活到弱冠的年岁,头一次被床榻困了这么多天,不免心浮气躁,还以为又是侍女来催他喝药,遂粗声粗气道:“拿出去,我不喝补药了!”
“这中气十足的嗓音,倒完全不似重伤初愈的伤者。”崔子风沉着脸,故意嘲弄道。
李胥急忙噤声,蜷在榻上的身子像只受惊的小兽,再不敢造次,侍女见状,跟在崔子风身后,有恃无恐的将一大碗浓黑泛亮的汤药端到李胥眼前,又抬了下眼帘示意他喝光。那补药苦中带酸,一饮而尽之后,还能从喉间死灰复燃般变化出一味腥甜的微辣,可谓是集齐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上好补汤!
李胥忍下作呕的反胃感,长舒了一口气,向后仰靠在高高堆砌的软枕上。崔子风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识趣地借故离开,不再打扰二人互诉衷肠。
林之倾搬了把圆凳,坐于李胥对面,Jing心挑了个圆润的蜜枣,一眨眼却塞入了自己嘴中,李胥目瞪口呆,抗议道:“我嘴里发苦,我才是需要吃甜枣的人。”
“小太子,您是不是要我捧着枣,然后喂到您嘴里?”
李胥仿佛被人猜透了心思,轻咳两声,道:“这倒不必,放我手里就成。”说罢,松开手心,摊到她面前。
林之倾左选右挑,捡了个头最小,最干瘪的枣子,放到他掌心,扬起下巴指了指,李胥颇为委屈,只能顺势放入嘴中,嘬了几下,竟然甜得掉牙,瞬间明白过来,轻声问道:“这蜜枣会不会太甜?”
“不会,正合我的口味。”
李胥颌首,不经意间,朝屏风外张望了几眼,又满怀失望地收敛起眸光,转眼间,大半罐蜜枣已收入林之倾腹中,隐约露出了瓷罐底,他伸手拿过瓷罐,道:“小心坏了牙。”
林之倾舔了舔嘴唇,仍是意犹未尽,但一想到后厨蒸笼内的蟹黄包,便暂且收了心,一面宽慰道:“梓清不必过分担忧,秋猎一事虽对易宣打击颇大,但他定会重新振作的,经历了风吹雨打的小树苗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
提起秋猎,李胥蓦地回过神,语气略微有些急促,道:“是否寻到那两具刺客的尸首了?!”
“早有人提前作了善后之事,轮不到吾等占便宜。”林之倾谓叹道。
“燕家的人?”
“是武候,还记得周亦涛吧?”
“元昱是个高手啊……”李胥一怔,倒不觉意外,忍不住赞叹道,“擅谋略和揣度人心,若不是势单力薄,我怕是早就尸骨已寒了。”
“未必,元昱疑心太重,只单单以此次秋猎刺杀来讲,他原本大可将全盘诸事交托给武候抑或是燕池俊,二者取一皆可成事。他却因私心过重,偏要反其道而行,对彼此行瞒骗之行径,当局势陡生变故,又无法急时作出补救,导致满盘皆输。”
林之倾对元昱此人抱持着不同的看法,他虽然Jing明世故又聪明绝顶,可他的多疑善妒,心胸狭隘,造就了浓重的孤立感。对周遭诸事诸人存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