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合上供词,与父兄一道,探询地望向案桌后那个人。
公良瑾仿佛知道众人所思所想,他垂眸道:“守京陵时,印玺不曾离身。”
那座巨阵断绝内外通连,信鹰是无法出入的,偏偏各路诸侯收到的又是真谕令。
这可就奇怪了。
众人皆感到十分迷茫困惑。
公良瑾似乎有什么想法,却未明言。
他沉yin片刻,问:“彼时帝君已能入圣,为何神啸兽骑不曾受挫?”
帝后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再后来,京陵启动大阵,便与外界彻底断绝往来。
公良瑾至此不知父母是如何坚守、如何阵亡。
听他问及此事,颜乔乔心口不禁闷闷一痛。
殿下浴火重返人间,她怎么忍心开口告诉他,他的母亲偷袭了他的父亲,以致那场战役一败涂地?
白无愁摁了摁膝盖,沉重地起身,道:“禀殿下,我亲眼所见,君后刺伤帝君,阻他入圣。”
此言一出,大帐中气氛凝固,落针可闻。
颜乔乔攥紧双手,担忧地注视着公良瑾。
他的脸上却没有明显的表情,只缓缓敛下唇边礼节的笑意,认真凝视白无愁,问:“后来呢?”
白无愁垂头道:“后来,帝后并肩苦战至死。”
“好。我知道了。”公良瑾颔首。
颜乔乔揪着一颗心。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心疼这个人。
这个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人。
事已至此,颜玉恒无法再继续隐瞒,起身,沉痛道:“这个无间珠华,极有可能是我假死的妹妹颜玉贞。她坟墓已空,与白无愁将军相处的那个阿贞,种种细节亦能与她对上。”
颜青按捺不住自己的吐槽之心,嘀咕道:“整个青州的权谋诡计,都点在她一个人身上了吧?”
颜玉恒轻轻摇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既然恨我,为何不直接报复我,却要做这丧尽天良之事,拉上整个大夏百姓和江山?”
“也许她志在天下。”颜乔乔扒拉出江白忠证词中的一段,“无间珠华给过韩峥不少帮助,近来拥簇韩峥上位的声音大多出自无间珠华手笔。此次暗杀也是她的命令——看,韩峥让江白忠活捉颜乔乔,无间珠华却下令要死的颜乔乔。我猜她是想要冒充我,将青州据为己有,并在韩峥上位之后做他的君后。”
她的神色毫无芥蒂,就像在说与一件自己全不相干的事情。
白无愁与颜玉恒对视一眼,双双目光复杂。
“既然证据确凿,少皇殿下,请下令吧!”白无愁重重拱手,“我愿为马前卒!”
抓到人,一问便知。
*
颜乔乔如愿穿上了大红戎装,骑着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行在公良瑾的辇车边上。
行一段,她便蹭进他的车中讨茶喝。
她看他煮茶,怎么看都不会腻。
“有话要说?”公良瑾淡笑着问。
“我就是想着,找了您七年,都像做梦一样,如今在您面前,还是像做梦一样。”她恍恍惚惚道。
公良瑾目光在她身上微微一顿。
他道:“梦中也不宜暴饮暴食。”
颜乔乔:“……”
这是说她长胖了吧,是吧是吧!
她承认,这七年里她确实是吃遍了各地美食,但是,犒劳自己,难道不是为了更有Jing力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吗?!
她暗暗跳脚的模样令他心情大好,垂眸,胸膛微震,发出一阵阵低笑。
颜乔乔偷偷撇了撇唇,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您把我当道心,就是因为我离经叛道?您这是向我学习歪门邪道?”
她可不会忘记他那纯黑的道意。
“不是。”公良瑾语气淡淡,也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他道,“在我心中,你是月。Yin晴圆缺,皆合我意。”
颜乔乔:“?!”
这盛世如他所愿,她夹着尾巴逃了。
*
正义之师挥军北上,讨贼檄文一出,各地纷纷来投。
韩峥好不容易成功造势,刚入驻金殿,正在三请五推之时,忽然便听到了这个要命的消息。
还未回过神来,那浩浩荡荡的先锋军便已到了京陵城外——公良瑾犹在路上,驻京陵外的两江大营便已主动归附旧主,刀枪一转,剑指殿上逆贼,成为讨贼先锋。
两江大营的举动让白无愁跳了好几日脚。他原本十拿九稳的头功,那么大一个头功,就给这些不要脸的强行夺去了。
京陵城破得毫无意外。
也不能叫做城破,只能说内外一心,御林卫开门放大军进入,顺便就加入了他们。
除了韩峥从大西州带来的新晋御守之外,整个世界已无一人站在他的身边。
颜乔乔陪公良瑾大步踱过殿前御道时,韩峥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金殿,他守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