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擂台之上,韩峥正要发作,忽然浑身重重一震,只见手中寒剑断去,摧心剖肝!
修剑道全力施为之时,一身灵气化为剑意,人与剑共鸣合一。在这种时候,剑,便是自己一往无前的道心。
俞白松甘愿承受严重震荡内伤也要拼死保住手中的剑,为的正是护持自己的道心与道意。
而此刻,韩峥自负自傲、咄咄逼人的一腔剑意,尽数凝聚于手中剑上。
剑断,道心道意俱遭重创!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韩峥瞳仁震荡,惊与怒如山呼海啸,冲上眼眸与发冠。
颜乔乔静静看着韩峥。
四目相对,火红的空气中仿佛荡过一道惊雷。
不知是不是错觉,颜乔乔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说是地动山摇也不太准确,震荡太过细密,就像……周遭的一切皆是琉璃砂,它们破碎一瞬,顷刻恢复如初。
韩峥眼眸充血,变得赤红。
“你……”
开口,再一次喷出涟漪鲜血。
颜乔乔敏锐地察觉到,他伤得极深。受创的似乎不单是身躯与道意,还有深藏的神魂。
赤红花瓣一般的祝福纸屑缓缓飘落,一枚接一枚,轻轻覆在擂台表面,像一场雪。
一场雪,恍若隔世。
何时……何地……也曾下过一场雪?
“咳,噗。”韩峥缓缓咧唇,吐着血道,“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周遭的世界,再度一震。颜乔乔有些眩晕,梦境般的不真实感更加浓重。
只见韩峥猛地反手将断剑拄在地上,似是稳了稳神。
“好,好得很。”唇畔淌过血痕,狠笑犹如厉鬼,“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么!好你个心机深沉颜乔乔!”
颜乔乔还未说话,忽然就见一道纤细人影爬上红擂台,站在距离韩峥一丈远的地方。
这名女子十分紧张,手指和小腿都在明显地发颤,声音也像是憋了一半在喉腔,隐隐有点不连贯,颤抖得厉害。
但她仍是鼓起勇气,坚定地当众大声说道:“是你不顾乔乔意愿,终日缠着她,不让我们和她说话!是你四处败坏乔乔名声,从前说她善妒巴着你不放,如今又编造她见异思迁的谎话!是你欺负人家老老实实的俞师兄,还想甩锅给乔乔!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还赖到别人头上!”
颜乔乔心尖微震:“阿晴……”
向来最温吞胆小的孟安晴,替她道出了心中所有的话。
孟安晴抖得更厉害,快要站立不稳,却倔强地挺住了小身板,与韩峥对峙。
台下,一片哗然。
韩峥曾借舆论之势胁迫颜乔乔,此刻,他自己亦尝到了千夫所指的滋味。
“说起来,已有许久不曾见到颜乔乔气跑夫子了。自从与韩峥在一起,她就像个木头傀儡,话也不说一句,笑也不笑一下——真是反常必有妖。”
“韩峥自己不行,就要拖着人家、折腾人家,把好好的姑娘弄得不人不鬼的,才好配他。果然天阉多变态,古人诚不欺我!”
“这也太毒了吧,银样镴枪头说的可不就是这种人!方才打俞师兄的时候多威风啊,哪知自己打断了自己的剑都不知道,真是活该!”
这世间,最无害的是人言,最可怕的也是人言。
倘若自身不在意,人言便如那过耳的风,不会造成一丝伤害。但若是在意了,人言便是一座座山,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脊梁。
韩峥显然是在意的。
他的脚步微微踉跄,又一次吐了血,神情更显Yin鸷。
“无所谓。”他死死盯住颜乔乔,一字一顿,“无所谓。”
颜乔乔观他神色,心中隐隐警觉。
这个人,似乎还有Yin谋。
韩峥以断剑拄地,缓缓踏前两步,呲开带血的白牙,道:“颜乔乔,你与我的事情,我已如实上奏,向金殿请罪,并请旨赐婚!你是我的人,今日离院,我就要带你走,我看谁能拦!这是两州联姻之事,圣谕将至,昆山院也管不着!”
颜乔乔心脏微沉。
她敏锐地发现,附近出现了数名目光不善的人,正在不动声色向她靠近——都是韩峥平日笼络的好手。
韩峥行事狠绝,除了动用舆论逼迫她之外,还打算边斩边奏,强行将她绑去大西州。
他递交金殿的奏折必定会编排她与少皇殿下。储君与诸侯女乃是天家大忌,殿下恐怕已被限制了行动。
“你敢!”颜乔乔怒极而笑,“今日之事,我父兄很快便会知悉,你以为他们能够坐视不理?!”
韩峥身躯微晃,勾着头,吐着血,Yin冷温柔地笑:“无所谓。回到大西州,你我朝夕相伴,外头便慢慢交涉吧,或者青州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发兵大西州抢人?那就打吧!”
颜乔乔心下一片冰冷,指尖寒冽银芒闪烁,Cao纵擂台上的祝福纸屑结成生灭阵势。
攻击的灭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