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额上冒出点点急汗,见撼不动帝王分毫,立刻松开帝王,小跑着搬了一只圆凳在手。
她要救孩子,无论如何要救孩子。
小圆凳是实心的,虞扶苏急着救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了最大力道朝帝王背上砸了一下。
帝王身子朝前一倾,闷哼着松开婴儿颈间的手指,慢慢转身,眼中风浪翻涌,仿佛能顷刻将人卷身风浪中央,拍的粉身碎骨。
虞扶苏手中圆凳掉落在地上,她分明想退开的,可脚下生了钉子一般,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他直直盯着她,不说话,手却高高扬起,虞扶苏暗暗咬唇,闭上双目。
万幸,孩子没事就好,她想着。
那只手落在脸上,重重抹去滑落到面颊中央的一滴汗珠。
虞扶苏吃惊地睁开眼,看到帝王已然平静的双眸。
“以为朕要打你吗?”他问。
虞扶苏不说话,看他刚刚抡直手臂的架势,显然是的。
“怕不怕?”他又问。
虞扶苏抬头,摇了摇。
她不怕。
帝王却要戳穿她似的,淡声道:“撒谎。”
虞扶苏猛然对上帝王一双深沉的眼眸,提声道:“你才最会撒谎!”
“你说过会留下孩子性命的。”
帝王接道:“杀一个,留一个,有什么不对吗?”
“你可没说昭华怀的是两个孩子。”
她的确瞒着他,可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怕帝王知道她腹中是一对双生子,生产时会有性命之危后,临时改了主意,逼她堕下胎儿,因而苦苦央求虞扶苏。
虞扶苏也有些摸不准帝王的情绪变化,怕长公主的担忧成真,所以就没在帝王跟前提这件事。
如今争辩也是无益,虞扶苏到床边,将差点被帝王掐死的婴儿紧紧护在怀中。
她知道,他本就厌恶长公主腹中胎儿,如今又把长公主的死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
虞扶苏摸摸婴儿被掐红的脖颈,直迎上帝王目光,道:“这两个孩子,你一个也不能碰。”
“长公主爱着她的两个孩子,直到闭眼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说不后悔。”
帝王静静立在不远处,微耷着眼帘,难看见他眼底情绪。
许久,他才出声,毫不掩饰他的恶意,“这两个东西,现在就送走,再让朕看见一眼,朕亲手把他们剁成rou泥。”
说罢,他搴帘就走,在虞扶苏看不见的地方,步子却有些踉跄。
他让她立刻把两个孩子送走,虞扶苏正求之不得。
加紧处理好孩子的事情,虞扶苏才返回宫中。
却听宫人道,陛下回宫后,呕了半痰盂的血,虞扶苏想,会不会是她砸的那一下太重了,害他呕血。
她心中是有些不安的,也未休息,脚不停步去了帝王日常起居的宫殿中,与脚步匆匆,慌忙赶来的贵妃迎头碰上。
两人一起进殿,帝王倚床而坐,身影隐在重重纱帐后,贵妃忍不住唤了一声。
帝王撩开纱帐,向外张了一眼,看到虞扶苏和贵妃,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修长手指往贵妃身上一点,朝贵妃招手。
他又看贵妃身边的虞扶苏一眼,懒懒挥了挥手,是赶她出去的意思。
虞扶苏脚步霎时顿住,掐了掐手心,也未多问什么,也未多说一句,抬脚折返回去。
她却并未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唤了自己外殿伺候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名唤“临安”的,两人一前一后,没入夜色之中。
临安是四哥的人,多年前,四哥动用宫中线人,助虞扶苏逃离宫中,宫中所有人已经历过一遍又一遍的排查和清洗。
不知临安是如何躲过这一关,安然无恙在宫中蛰伏到今日的。
临安告诉虞扶苏,四哥他性命无虞,只是被囚在这皇宫一处密阁之中。
过去几年,手中势力尚浅,地位也不稳固,又怕帝王生疑,几番考量,始终不敢去见四哥,如今已是夙熙十九年,她,是时候去见一见四哥了。
两人身影在暗夜中穿梭,到了阁楼前。
四周守卫纷纷拦上来,虞扶苏亮出手中的帝王令,守卫们悄无声息退下,放虞扶苏进了阁楼。
虞扶苏看到四哥时,他正坐在暖黄的灯下看书,玉白的手指从容翻过书页,即便身处囚笼之中,身上却不添半分窘迫之态,依旧清雅如仙,仿佛俗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四哥!”虞扶苏轻轻唤道。
捏在书页间的手指一僵,骤然抬头,他绽出一个极清极雅的笑意来。
“小妹,好久不见。”
两人一步步走近,卫兰泽牵起虞扶苏的手,轻轻握在掌中。
“四哥,你还好吧。”招呼过后,虞扶苏的第一句话自然就是关心四哥。
卫兰泽清浅的眼眸在室内微微环视一周,笑道:“还好。”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