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循声看去,是…姑母!
尽管姑母面目全非,可她不会认不出姑母。
姑母那样爱美,可从前乌黑浓密的秀发早已没有,缺一绺少一块的,面上身上尽是枯焦皮rou,瞎了一只眼,似是惊惧,在宫人押按下不停的扭动挣扎。
帝王站在她身侧,慢悠悠道:“火是她自己放的,朕可没动她。”
虞扶苏紧步上前,眸中已shi,轻轻扶住虞婉手臂。
“姑母!”
虞婉呆滞片刻,微微抬眸,突然用力挣开身后宫人,朝虞扶苏扑来。
这一扑力道不小,虞扶苏惊心腹中孩子,连连后退。
帝王不知何时也到了虞扶苏身旁,将她拉入怀中,横眉冷斥虞婉。
“滚开!”
虞婉脚下猛顿,一个收势不住,失了平衡重重扑倒在地,她似也顾不得疼痛,恐惧地往后缩去,偷偷抬眼觑帝王,说话小心翼翼的。
“苏苏,快过来,他坏。”
这……?
姑母自入宫后,便越发庄重凌厉,说话怎么可能是这个腔调?
“陛下,我姑母她怎么了?”虞扶苏急急问帝王。
帝王只是寒眸倪向地上的人,吐字冷蔑。
“疯婆子!”
地上的人即便神志已不清,仍然受了刺激,争辩,“我不疯…我没疯!”
“坏人!你是坏人!苏苏,他是坏人!”
虞扶苏再也看不下去,挣脱帝王,跑上前将虞婉搀扶起。
“姑母,不要怕,没事了。”她紧紧握住虞婉手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抚。
虞婉终于渐渐镇静下来,却仍旧怕面前的君王。
“苏苏,你让他走。”
虞扶苏点头,对帝王道:“陛下先走吧,让我们姑侄说说话。”
帝王眉头紧拧,十分不悦,“朕刚放她过来你就赶朕走?”
虞扶苏赶忙安慰又被吓到的虞婉,“姑母别怕,等我一下,我这就让他走。”
说着,她到帝王身边,拉住他袖口,“陛下随我来。”
两人一道出了宫门,高台下是碧波盈盈的湖面,虞扶苏看着一湖澄澈水光,慢声道:
“不是赶陛下走,只是想陛下今后几月换个清净去处,未雨绸缪。”
“几个月后,小皇子的存在瞒不住的时候,必是一场血雨腥风,如今筹谋保命要紧,哪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帝王歪头看着虞扶苏,淡笑,“朕的虞姬果然聪慧敏锐,心中什么都明白。”
虞扶苏微扬下颌,“陛下别忘了我是谁的女儿,谁的侄女?”
“虞家没有真正拙笨无能之辈,更没有全然纯善无欺之人。”
几个月后,小皇子出世,他既决心立为太子,太子身体里流着一半虞家的血ye,那么,曾经与陛下合力铲除虞家的势力必定惊惶哗然。
到时,合谋诛杀小太子或是宫变都不是没可能,他们和小太子将要面对的,是一场生死恶战。
她腹中孩子背负海陵王和小蝶两条人命而活,所以她定会生下这个孩子,一旦生下这个身份极敏感的孩子,她必须和他站同一条线,一起为他们的孩子谋划,她本最讨厌这些权斗厮杀,如今却不得不卷入了。
而灭掉虞家之后,似乎有些人恃功生骄,隐隐有不臣之心,想效法她爹,也尝尝权倾天下的滋味。
正好借小太子出生,将这些不臣之心一一屠戮干净,将大权总揽。
他什么都要,女人、孩子、帝位、皇权,这一环扣一环,皆是他的巧谋思量。
他爱她,为了留住她不惜把她关起来,把太子之位拱手捧到她的孩子面前,他又逼她,逼她必须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执刀向前。
他笼络朝臣,不拘好坏都用,只为拔下她爹这颗毒牙尖刺,功成后,转身又想把一起作战的盟友一击粉碎,一步跨上天顶,再没人敢约束阻拦。
这,就是眼前的君王。
“既然虞姬如此透彻,可有什么应对的好法子?说来听听,替朕解解忧思。”
“不然,往后几月,怕是朕要愁郁难消,寝食不安了。”他嘴上道愁,面上竟还笑得出来。
虞扶苏轻飘飘瞥帝王一眼,小声说了一句,“我能有什么好法子。”
然后,她也看着他,浅浅含笑,柔声细语。
“你……活该。”
明明有坦途大道,他非要拉上她走荆棘草堆,一路的磨难都是他自找的,他不是活该是什么?
帝王闻声甩袖,哼了一声,“你不必讽朕,朕走了。”
说罢真抬脚而去。
只是没走两步,又勾头回来捞她,面上是掩不住的舒怀笑意。
“真是狠心,不怕朕一人顶不住吗?”
他说着,俯身来寻她的唇,虞扶苏挣手偏头,但被他箍紧手臂,一路紧追轻轻咬住。
自是一番轻啄细吻,他得个尽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