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莫名一凛,抬首望去,只见君扬却是笑着在问她,虞扶苏这才发觉,他左右各生着一颗小小的尖牙。
他似乎很爱笑,而他笑起来,本也是十分耀眼的,可在这冷月之下,那珠白的齿尖却似寒光直闪,刺人皮rou的银锥子,连他笑眼里璀璨的明光也莫名变得晦暗起来。
“君扬公子,你怎么了?”虞扶苏无端觉得胆寒,悄悄往远处挪动了一下身子。
君扬眼中的光线闪了闪,指着地上的白骨,“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此举颇好笑而已。譬如他,连张裹身的破席都没有,他该如何安息呢?”
不知是不是有夜间冷风吹过,萦绕周边不去,虞扶苏只觉他声音也透出幽凉意味。
她面上有些讪然,自说了一句,“我的确可笑,此举实在毫无意义。”
“那便不拜了。”她说着,扶膝起身,她动作倒也不大,可不知怎的,原本压在外衣之下的长生锁却陡然从里滑了出来。
这本没什么的,可奇怪的是,君扬的目光却随长生锁定住了。
片刻之后,他竟伸手探到虞扶苏胸前,捞起那块长生锁细看起来。
长生锁是虞扶苏贴身佩戴之物,此刻被他捏在手中摩挲,本是失礼之极的举动,换作别的女子,怕是早已羞恼脸热。
虞扶苏倒有些不同,不羞不恼,只是奇怪的看着君扬。
君扬拿着长生锁端详半晌,才轻轻放下。
他问虞扶苏道:“这锁从何处得来的?”
虞扶苏缓缓摇头,“我也不知,只记得从小就戴着它了。”
“君公子,你为何对这锁如此在意?”
“哦,”君扬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我看这锁做的如此Jing致,定然耗费了不少心思,倒让我想起我娘来。”
他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眸底深处有深深的怀念。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眼看要养不活,我娘就想给我打副长生锁来替我锁住命,从那以后,她拼命的做活赚钱,可直到她染病离世,钱也没攒够。”
“她去的时候,大约觉得我也不能活长久了,攥着我的手,睁着眼去的,至死没能了却那桩心事……”
虞扶苏打量君扬一眼,见他眸中情感颇为真挚,便安慰道:“公子如今好好的,若你母亲泉下有知,也能慰心了。”
君扬勉强笑笑,自嘲一般。
“罢了,不说这些了,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回宫去。”
听他提起这茬儿,虞扶苏慢慢问道:“这事是长公主做的对不对,你违逆长公主救下我们不会被她责罚吗?”
君扬微微垂着头,教人探不清他面上是何神色,暗夜中,他的声音却从口中清晰传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责怪我的。”
……
天已微亮,虞扶苏和宝瓶此刻站在人/流尚稀的街道上。
昨天夜晚,她见君扬睡熟,悄悄摇醒宝瓶,和宝瓶一起从方宅溜了出来。
她自然是不可能回宫的。
虞扶苏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只是不知道姑母是不是带着小公主已经从秘道逃出,和四哥汇合了呢?
昨夜长公主这一瞎搅和,把他们的计划打乱,如今,陛下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洛京城地大人多,他一时半刻不一定能寻到她,可她今日想出这洛京城,却也是难上加难了。
虞扶苏蹙眉沉思,总得想个什么办法…
小半刻后,她眉目渐渐舒展,对宝瓶道:“宝瓶,我们走。”
宝瓶问,“小姐,我们去哪儿?”
虞扶苏微微一笑,“凝香楼。”
凝香楼,洛京第一温柔乡。
虞扶苏直接找了鸨母来,“妈妈,我央您件事儿。我和城外青山书院的赵士子相恋,已然到了婚嫁的地步,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今天约了赵公子在城外相见,我想试试他的心,看他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能不能一眼认出我……”
虞扶苏被按坐在妆镜前,化了一个浓艳妖娆的妆容,眉线飞扬,媚眼流酥,眉心贴花钿,鬓边画斜红。
乍一眼看去,真与平常面貌大为不同。
虞扶苏满意的朝镜中打量几眼,暗暗定了定心神,能不能出去,在此一举了。
一辆香气袭人的马车停靠在城门口。
守城士兵拦下马车,命所有人下车,一一盘检,七八个美人站成一排,成了一道绝靓的风景,一时吸引了城门口进出的无数道目光。
守城兵将姑娘们细细看过一遍,又询问了去处,未发现什么异样,示意放行。
姑娘们一道,准备回马车上。
“慢着!”这时,一个领头模样的守将忽然又叫住几人。
他大步过来,在姑娘们面上又扫过一遍,最后径自停在虞扶苏面前,面色微微凝重,端视虞扶苏良久。
凝香楼的姐姐大约想歪了,暧昧一笑,搂过虞扶苏肩头,笑语道:“官爷,这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