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玲忍不住了,怒怼她:
“舍不得你闺女受罪,就叫她去死?你是亲妈吗?!”
质问声吵醒昏睡中的苏元华。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浑身又酸又疼,几乎感觉不到两只胳膊的存在。
“别吵,有事说事。”
车子一个急刹停下,钟鸣虎着脸说声到了我去喊人,开门下车,一马当先冲进急诊。
梁桂芬瞅着外头白净高大的三层楼房,想到昂贵的医疗费,哆嗦得更厉害,死把着车门不下去,一个劲儿小声念叨:
“我不去,我没钱。”
王建玲狠狠瞪她一眼,还想怼她两句,被王大夫喊住,先救病人要紧,吵架耽误工夫就是浪费病人生命。
苏元华扫一眼就猜到啥情况,冷冷勾起嘴角,清清嗓子开口:
“你不想掏钱,我可以先替你们垫上,等年底从生产队分红里头扣钱还上就行。”
她爹是大队长,不怕社员赖账不还。
“那怎么行!”
梁桂芬急了,嗓门都大起来,又瘪着嘴可怜巴巴央求:
“那是我们一家劳累一年挣来的血汗钱,你可不能贪我们的,不然我们一家子来年吃啥喝啥,大队长也不能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呀。”
哟,这小词儿整的,还一套一套的,绵里藏针都不稀得藏了?
苏元华眯眼,再度上下打量一身窝囊气的瘦弱女人,只觉得人不可貌相,会咬人的狗不叫。
对付这种人,光拿话吓唬没用。
苏元华开动脑筋,努力回想上辈子的事情。
有了。
“你说我爹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这话真有意思,跟真事儿似的。你是不是一直瞧不起我爹,背后笑话我爹这个大队长没本事,村里好几桩官司都悬在那破不了案?”
梁桂芬紧张地揪着衣角,飞快睃她一眼,眼底掠过一道Jing光,随即垂下头去装鹌鹑。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的,我可没说过。”
苏元华将她的细微表情跟小动作收入眼底,越发肯定了心底猜测,大着胆子诈她:
“关公面前耍大刀,你怕是没听说过我小神算的名头!
我问你,去年冬月里马全友家两头大肥猪被人下了耗子药药死了,是不是你干的?他家就住你家西边吧?他家猫偷吃了你腌的咸鱼,你逮不着猫就药人家猪?
还有前年夏天,你家东边隔一户王彩凤家柴火垛被人给点着了,差点烧着房子,也是你干的吧?王彩凤儿子吃糖没分给你孙子,惹得他回家哭着给你告状,你就给你孙子报仇了?你这也太毒了!”
梁桂芬惊恐地瞪大眼,紧张地迅速眨巴两下眼皮,咽口唾沫矢口否认:
“你胡说!你有啥证据是我干的?别以为你是大队长家闺女就能血口喷人!屁的小神算,信不信我上革委会举报你搞封建迷信!”
苏元华尝试半天,这会儿才抖着手解开安全带,连忙打开车门下去,生怕这疯婆子对她下毒手,这也太心狠手辣了。
“惯犯呀,前两回往革委会投举报信的也都是你吧?这就叫不打自招,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教你个乖,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掩饰得再好都没用。
就你犯下的这些个事儿,以前那是没怀疑你,才叫你逍遥法外,如今有了目标,想查那还不是一查一个准儿?
再免费送你个消息,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婆家是哪家吧?派出所所长是我公爹,办案子那是专业的!
我对象在部队干,战友千千万,侦察兵连间谍都能抓,还怕破不了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毛毛雨啦!
劝你早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也别琢磨那些歪门邪道拉人下水,没用。
法律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你想泼脏水只能给你再添个造谣诬陷的罪名,可伤不到别人一根毫毛,只会叫你牢底坐穿还要连累家人,你这么Jing明,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梁桂芬扶着车门站在车旁,Yin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苏元华鸡皮疙瘩爬满胳膊,戒备地退后两步,眼角余光瞥见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心里这才踏实了点。
“弟妹走,我陪你也去做个检查。”
钟鸣跑步过来,神态自然地护在苏元华身侧,隔开隐隐有对峙之势的俩人,眼角余光注意着车对面梁桂芬的动静。
苏元华大松口气,疲惫感chao涌而来,忍住一阵眩晕难受,才哑着嗓子说:
“麻烦你了。”
钟鸣爽朗地笑:
“弟妹跟我客气啥,我跟老顾交情铁着,你随他喊我一声大哥就行。”
苏元华无语瞄他一眼,确认他是趁顾戎不在想占便宜。上辈子她可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喊他钟鸣的,顾戎也没喊过他一次哥。
钟鸣面上亲切含笑,不忘记招呼梁桂芬:
“大娘,你把车门推上就行,赶紧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