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轩看着上面血红的字,沉默着并未接过:“你呢?”
“你说呢?我早就答应过南宫的。”
“我……”
寺门外的茶馆都熄了灯,收了摊,从寺内出来的人们三五成群讨论着今日的收获,然后挥手作别,散作一二。
我走到寺门口,环顾四周,眼神黯淡了几分。忽然我听到一阵信鸽飞来的声音,眼眸一亮,是他!可随之心似被冷水泼了一般。
“青崖,今日天色太晚,改日再约。”
我苦笑了一声,刚才酸痛的双腿似乎已失去知觉,心灰意冷。
呵,就这么记仇吗,我等了这么久,等到这么晚,为什么现在才说不去了,因为我上次失约,所以也故意耍我一次吗?什么师徒一心,同去同归,什么从一而终,到头来都是自己感动自己罢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赏钱工具人而已。
☆、一别两宽雪茫茫
我麻木地走在街道上,一路上匆匆跑过的行人,他们口中喊着的话,我什么都看在眼里,可什么都听不进。我负着剑,抱着伞一步一步迈上石阶,风雪飘进我的眼睛里,冰冷还有......疼,我只感觉得到疼,只用力眨了眨眼睛,全然忘记打伞避一避。茫茫雪中好像有一个身影站在门前,我也像没看见一般,走过他身边正打算推开房门。那人忽地闪到我面前,抓住我推门的手:“青崖?”我呆呆地看着她。“青崖?”她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猛地回过神来:“槐序。”
“青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轻轻拂落我头发上,衣上的白雪。
我什么也没说,走上前抱住她不松手,把头埋在她毛茸茸的斗篷里。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
窗外风呼呼的吹,槐序忙去关了窗。暖炉内的烟缓缓往外飘,我手冻得僵硬,抬手覆在炉盖上面。
“想好了吗?”槐序一只手放在我肩上,难得正经地问道。
我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哈哈。”
她关切地盯了我半晌,道:“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好啦,快回去吧,你家风和等着你呢。”我朝她笑笑,轻轻推她出门口。
“走啦?”她试探性地说道。
“嗯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依然微笑着。
“算了我还是不走!我就要陪着你!”槐序又跑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饿了……”
“等着!”她忽地站起身来,抄起手往外去了。
见她的背影远去,我缓缓关上房门,取出纸笔,还没写完最后一笔,只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我忙添完那一笔,将纸笔藏起来,跑去开门。
“青崖你怎么把门给关了。”槐序端着几碟菜走进来放在案几上。
我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说道:“风给吹的吧。”
“呐呐呐!快吃吧!”槐序坐在凳子上把筷子,碗给我收拾整齐。
若是在往常,我一定迫不及待一扫而空,可今天却看什么都索然无味。我随便夹了几样,嚼什么都如味觉失灵。
“我以为,我能和他同去同归的,之前无论他如何不管我,我从来没想过断绝关系另找一个师父,可明明我变厉害了,能和他一起并肩同行了,却反倒渐行渐远,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出师吗?因为我怕,我怕一出师,就和他江湖不见了,我不知道出师后还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他,我想或许现在还有联系的原因,是这个师徒身份吧,他需要赏钱,而我能给他赏钱。”
“青崖,没事的......我们不要他了,我们不需要这个师父。”槐序摸了摸我的手。我苦笑着摇摇头,我苦苦坚持的这一年又算什么呢,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师父,一个真心对我好的师父。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风雪呼呼地灌进房内,槐序走到我身边,我拿出了写好的那封信,唤来小信鸽:“对不起啊,这么大的风雪也要你出去送信。”我轻轻摸了摸它雪白的羽毛。它抖了抖羽毛,探了探头,张开羽翼飞进的外面的茫茫大雪中。
我“骗”了师父,说我走了,他也不用帮我埋剑了,有缘江湖再见。我隐瞒了缘由,我所想的也不是江湖再见,而是江湖不见,我选择了出师,这样他能领到最后的赏钱。
江湖浩大,山河远阔。同去同归,几人能全?
“槐序,你就和他们说我走了吧。”我转身看着槐序。她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我。
“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我理了理衣袖,朝里走了几步坐在席上。说不定哪一天或许就是明天,我就真的走了。
“青......糟了,时间到了,青崖我得回去了,不然风和会不开心了。”我点点头,朝她挥挥手:“一路小心。”她忙披了斗篷,关了门,下雪视野不清晰,轻功难以施展,只能走山路,雪大路滑,稍不注意便会跌落万丈深渊。我猜她一定是一路狂奔下山,我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槐序,我们苦苦坚守的这一切,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