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那边,也没当回事。
谁知那张华如有神助一般,见都察院不理,又跑去了大理寺告状,这一来二往的,竟扯出了旧年薛蟠在金陵打死人一事来。
大理寺卿赵忠师是忠顺王的人,和贾家素无来往,接到张华的诉状后,立马下令彻查。当初判案的贾雨村虽已因故身亡,可当初的卷宗都在,上面明确写着,金陵薛蟠已经死于无名之病。
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非但好好活着,还仗势欺人,强占民妻,视律法如无物!
后来更从贾雨村的书房里查到了贾政的名帖,以及若干书信。
御史风闻此事,于朝堂上参了贾政一本。
贾政惶恐至极,却又辩无可辩。当他听到御史说在贾雨村的书房里找到了他的名帖和书信,内容是让贾雨村酌情处理薛蟠打死人一事时,贾政的表情是震惊的。
这表情十分真实,不似作伪。
朝堂上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
林如海也算比较了解这位大舅兄,且看在敏儿和玉儿的份上,这样的场合,也由不得他不站出来。
“这件事恐另有内情,贾大人不像是徇私枉法之人。还请圣上明鉴。”
圣上念及贾政乃贵妃之父,又念及贾家昔日功勋,只将贾政削官回府省过,至于薛蟠,既触犯律法,按律行事便是。
薛蟠被抓的时候,正在外与人吃酒。忽一群衙役过来,将薛蟠制住,戴上镣铐,直接押走了。
薛蟠酒劲上来,还在叫嚣,“你们知道爷是谁吗?爷是贵妃的亲表弟!”
小厮们吓得连滚带爬,跑回去报信了。
薛家那边,也有衙役上门,不由分说将尤二姐带走了。
薛姨妈又惊又怒,恰好跟着薛蟠的小厮回来,说大爷被官差带走了。说是张家告大爷强占民妻。
薛姨妈彼时还不知道金陵的事发了,以为只是尤二姐惹出来的祸,忙去找王夫人帮忙。
姐妹二人正在说话,薛宝钗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还没问清楚发生了何事。贾政回来了,看到王夫人和薛姨妈,贾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回来的路上,贾政已经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旁人如何能拿到他的名帖,以他的名义,私自联系贾雨村,枉顾律法,这样的事,除了王夫人外,没有旁人。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正好彩云上来奉茶,贾政气的直接摔了茶盏。
王夫人本来还打算让贾政帮忙,没想到贾政却当着薛姨妈和宝钗的面这样下的面子,她快五十的人了,若能忍,也枉为人了,“老爷这是何意?”说着抹起了眼泪。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是不是你给雨村写的信,让他罔顾律法,胡乱判案。如今事发了,我被御史参奏,若不是圣上念及祖上,只让我削官戴罪,回家闭门自省,只怕会累及满门!”贾政怒道。
王夫人大惊。在贾政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薛姨妈还没反应过来,薛宝钗却惨白了脸,贾雨村,事发,莫不是哥哥当初打死人的事?
“怎么会这样?”王夫人手足无措,这样的事,王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做,世家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常有的吗?何况早前一直平安无事啊,如今怎么就出事了呢?
贾政怒目而视,直接拂袖而去,到书房枯坐生闷气去了。
王夫人跌坐在椅子上,薛姨妈还糊涂着,“这,这如何是好?蟠儿他······”
“你还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做出这些糊涂事来。若不是为了蟠儿,老爷也不会被削官。堂堂贵妃之父,竟是个白身,传言出去,旁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娘娘呢!我可怜的娘娘!”王夫人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薛姨妈瞪大了眼睛,“为了蟠儿,怎,怎么?”
“妈,怕是哥哥早年打死人的事被揭了出来。”薛宝钗叹了口气说道。
薛姨妈也跌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了。“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
薛宝钗咬着唇,“事到如今,急也无用。事情是由二姐而起,先解决了她的事。妈你快回去,以哥哥的名义写下放妻书,将二姐还给张家。然后再给舅舅写信,如今这事,只能求助于舅舅了。”
是啊,还有王子腾呢!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涌起了新的希望。
薛姨妈立马就要家去,先去写那什么放妻书,再给王子腾写信。
谁知道,信还没寄出去,王子腾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王子腾在折子里主动请罪,大概意思是说没管好家中子侄,以至于姨甥犯下此等滔天大祸,说自己无颜面见圣上,自请降职。至于姨甥,既已触犯律法,还请从严处置,万不能宽宥。
圣上还是很满意王子腾这番表态的,再者也有人为王子腾辩解,说王子腾和贾政的情况不一样,贾政是有确凿证据的,王子腾则不然,连管教不严都称不上。王薛两家虽是亲戚,可到底不是一家,难道王家还能插手薛家子弟的教养问题?
圣上深以为然,只罚了王子腾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