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沧在3天后清醒过来,而马博远硬接了魔君的临死一击,一直弥留在濒死的边缘。
他全身的骨骼和内脏都受了极其严重的损伤,汤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去,大半都被吐了出来,根本无法吸收。
“阿远,你再喝一口。”顾澜沧颤抖着手,又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
马博远醒着,他在听到顾澜沧喊他名字的时候就奇迹一般醒了,一直都看着他身边的顾澜沧。
他张开口,再次艰难地咽下一口汤药,然后呛咳着吐了出来。
“再喝一口吧,阿远。”顾澜沧抬手擦掉他吐出的药,又抹去眼角的泪,执着地再次将勺子放到他唇边。
“澜沧……”马博远的声音很小,他连声带都震动不了,只能发出低沉的气声,“别哭。”
“你喝药,你喝药我就不哭。”顾澜沧说着,眼泪却再次掉了下来,滴进药碗中。
马博远张嘴,继续喝,继续吐。
但他一直在喝,无论吐出来多少,他都会艰难地咽下去,哪怕他知道会继续吐出来。
他想活着。
他想陪着顾澜沧。
可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地开始麻木,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觉得顾澜沧的声音变小了,面容变模糊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死亡。
可他想活着,他舍不得顾澜沧。
顾澜沧自己的伤势也很重,但他像不知道一样,只是一次又一次倔强偏执地喂着他,期盼着他下一次不要吐出来。
“阿远,我们一起回苍蓝。”
“好。”
“阿远,你别离开我。”
“好。”
“阿远……”顾澜沧说不下去了,他捂住脸,伏倒在马博远身边,双肩颤动,眼泪从指缝中滚滚而落。
多熟悉的场景啊。
当年的索兰恩,也是在得胜归来后一天一天地死去,无论他做了多少事,尽了多少力,都拉不住他一步步迈向死亡的脚步。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
“澜沧,别哭。”马博远动了动手指,碰到他的脸。
他想抱抱顾澜沧,但他现在连呼吸都要拼尽全力。
他没有哭,他知道如果他也流泪,顾澜沧一定会崩溃。
所以他一次一次地呼吸着,尽可能延长着自己的生命,哪怕只有几秒。
“顾上将!”林安冲进来,使劲摇晃顾澜沧,“顾上将!有救!有救了!”
“什么!”顾澜沧满脸是泪地猛地抬起头,目光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这个!”林安递给他一瓶药丸,“光翼龙的卵炼成的修复丹,可以救马上将!”
顾澜沧劈手夺过,林安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每天一颗,连吃一个月,可以完全修复躯体的损伤,可是副作用……”他看了一眼同样满眼希冀的马博远,“他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你明白吗?不再是传说级武者了!”
“去他妈的传说级武者!”顾澜沧一把掀开他,抠出一颗直接塞到了马博远嘴里,整个人骤然散发出极致的鲜活生机,“老子就是传说级武者!还怕护不住他!”
——命都没了,要实力有个鸟用!
“你再敢吐一个试试!”他咬牙切齿地指着马博远,“我整瓶塞你嘴里信不信!”
马博远拼命忍住反胃的抽搐,憋得满头大汗,最后晕了过去。
他没有再吐出来。
大军班师回朝,屠魔之战胜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
所有将领和贵族被召集到皇城议事厅,筹备战后重建工作,以及听取一些重要的信息。
修纱穆的死讯被公布天下,震惊了全国。
他在临死前殚Jing竭虑稳住了朝政,一手培养出了决定胜局的法师军团。他的手记在死后依然指引着法拉墨和法师军团的战斗,他送给喻川和肖然的极武收割了一头又一头魔将的生命,就连救活马博远的药,都是他在信中告诉索兰达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个活了近千年的男人,为辉月帝国乃至整个大陆燃尽了最后一滴血,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可惜他看不到了。
索兰达却没有为他举行葬礼,没有把他的名字刻上英魂碑,甚至连银星进修所的院长名字都依旧是修纱穆。银星进修所暂时由索兰达和法拉墨代管,在找到下一任合适的人选之后任命新院长。
所有人都知道索兰达是修纱穆带大的,他的死对索兰达的打击到底有多重,才死死地揪住他离去的衣角不肯撒手?
法拉墨一直在下面默默地听着,他现在已经是帝国的元现公爵,是仅次于索兰达的最高级贵族,几乎可以算半个皇族,当初的私兵也尽数回到了他身边,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战争胜利他固然开心,但当他听到修纱穆的死讯时,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那种哭不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