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路路卡已经吓得数度差点昏厥,法拉墨也六神无主。
人与兽的身影不停在法拉墨眼前晃动,他根本就无法锁定魔兽进行攻击。况且如此密集的战斗场面,他用任何攻击都会误伤到护卫队。
后方的育魔石方向出现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竟然有魔将出世!
越来越多的魔兽冲破防线,雪峰城的增援还没到!
喻川再强也是有极限的,一路从荆雨泽退回永夜镇,魔兽和死士向他们展开了不死不休的苦战。若是只有他一人,打不过也能杀个七进七出扬长而去,但带着这两个拖油瓶,喻川现在伤痕遍体,浑身浴血,杀得眼睛都红了。
银星护卫队伤亡过半,死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滚滚而来的魔兽似乎无穷无尽。它们只认准了有人气的地方,亡命地奔袭而至,张开血盆大口,似乎只要能咬上一口人rou,死了也能满足似的。
弓箭、刀光、战马嘶鸣,血流成河。
喻川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和魔兽,战斗力的极限被他一次又一次飞快突破,但他的体力终于到了临界点。
他们最终被逼入了山壁死角,再无退路。
62、第 62 章
(六十二)
四周一个银星护卫队的人都看不到了,满眼都是死士们的剑影刀光。
喻川将路路卡和法拉墨护在身后,再一次挡开射向路路卡的一箭,右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用长刀稳住身体,大口地喘息着,看着数十个朝自己逼近的身影。他还想继续战斗,但他全身每一条肌rou都在颤抖,汗水从他下颌汇集,在地上迅速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窝。
“咻”!
又是一箭射来,喻川怒喝一声,竭尽全力从地上拔刀起身,振臂一挥,将羽箭斩成两段,紧接着,他腰间挨了一箭。喻川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再次用长刀撑住身体。又是四箭,喻川勉强挡开两箭,肩膀和右腿又各中一箭。他痛苦地喘了几口气,挥刀斩断身上的箭头,再次立起长刀。
逼近的人围成了一个圈,这小子实在太过凶悍,即使他现在看似筋疲力尽,但眼睛却在黑夜中亮得可怕,充满灼热的战意。被杀怕了的死士不敢贸然上前,只敢用弓箭从远处攻击。
喻川并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原本他在这个大陆上从不在意旁人的死活,他只想自己能够活下去。
但他遇到了肖然,小马哥,法拉墨,路路卡,叶尔文。一个又一个人叩开了他的心门,在他的生命中左右相伴,让他渐渐地有了真心的笑容,生死相托,悲喜与共。
心门之外,他冷淡无谓。
心门之内,他用命守护。
虽然背后这两个货一个怂一个傻,遇到战斗除了当累赘之外一无是处。
但他清楚记得法拉墨抱着重伤的他从翡翠之森狂奔而出的勇气,甚至那傻乎乎的愿意豁出命给他陪葬的决定。
他记得烁金镇年节熊熊燃烧的篝火和吵闹温暖的小屋,记得一份又一份悲催的黑暗料理。
那些欢乐的无奈的头疼的哭笑不得的琐事,一点点在这异世界的大陆拼凑成了他仅有的幸福。
但他不敢想肖然,不敢猜如果他死了,肖然会崩溃到何种程度。
他怕他一想到肖然,就会舍弃背后的至交好友,只求独活。他可以为朋友死战,而肖然的名字却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渴望。
他不能那样做,所以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他把肖然压进了回忆的深处,只身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
血战到底!
喻川的身影映着周遭晃动的火把光线,在法拉墨的眼中形成一个忽明忽暗的轮廓。
像极了12年前的他父亲。
6岁那年的宫变,他的家族惨遭袭击。
母亲和皇姐带他躲入了床底,亲王府被叛军一把火烧得满目疮痍。
透过床底的缝隙他看到父亲持刀而立的背影被蜂拥而来的叛军砍得支离破碎血rou横飞,那一幕成了他心头永远的梦魇。
长大后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母亲:“父亲当时痛吗?他一定很痛吧?为什么不逃跑呢?”
母亲每次都回答他同样的话:“爱与守护是超越一切痛苦的力量。”
那一年的宫变他也受了伤,他知道刀砍到身上有多痛,他也记得母亲的话。所以他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愿将痛苦施于他人。
但他似乎永远在给周遭的人带来不幸,以前是父亲,现在,是那个遍体鳞伤也绝不退后的身影。
——母亲,你说爱与守护是超越一切痛苦的力量,为何它如此微弱,我甚至感受不到?
敌方一轮齐射,十余只箭破空而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数个冲向喻川的身影。
身边的路路卡扑到他身前,一只箭扎进了路路卡的胸口,血流如注。他闷哼一声,依旧死死地将法拉墨护在背后。
——我比他们多活好几十年呢,不亏。
路路卡在失去意识前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