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本来就不容易,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最近一定过得很艰难。
游林远想都没想,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小庆,这里大概有十六万先给你,其他的我回头再想办法。”
蔡小庆摇头,“我妈不让我借钱,她说不治了,她想回老家。”
“说什么胡话,她说不治就不治!拿着!”
他仍旧摇头,换肾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谈何容易。他妈妈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他欠下一屁股债。
他前几天才刚声泪俱下答应他妈妈,为此他难受了好几夜都睡不着,只想让妈妈安心。要是今天收了游林远的钱让妈妈知道了,她估计连透析都不做了,立马出院。
游林远知道他是一个孝顺的人,清楚他的为难,也明白他妈妈的心思。
“小庆,我nainai过世的时候,我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战友会离你而去,亲人爱人也会离你而去,最终陪在你身边的,只有国家。它是每个人一生的信仰和荣耀,他只要心里记挂着国家,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蔡小庆认识游爷爷,他曾经和徐宁几个一起到游林远的家里吃过饭,也知道游爷爷和他们是同行。
“他怕我们担心他才这么说,可是你不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没有人相信他不难受,他心里空落落的,只能把国家、把党挂在嘴边,他才好受一点。他一生都给了国家,其实是埋怨自己,没能好好陪我nainai。干我们这一行,也许要为人民,为党和国家付出一生,而我们陪亲人的时间只有短短这么几年。”
爷爷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后来到了检察院,一直兢兢业业工作直到退休。爷爷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这一点游林远深有感受,不由地叹了气。
没有谁怨过爷爷,家里人都能理解。这些年来爷爷的言传身教游林远也铭记在心,他一直是他心里的榜样。
蔡小庆抽泣着,背一颤一颤的,“老大。”
“别担心,我罩着你。”
游林远把银行卡塞进蔡小庆的手里,他颤颤巍巍地拿在手里,泣不成声。他像个孩子在车里大哭了起来,谁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憋了多少苦楚。
长大以后,我们总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可当事情来临,又常常被现实击垮。人生路上,总是一路跌跌撞撞,甚至有些人撞得头破血流,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一路往前冲。
游林远把蔡小庆留在车上,让他平复一下心情。他到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等下准备和蔡小庆一起回去,探望一下蔡妈妈,帮他做一下蔡妈妈的思想工作。
给老人家带点什么好?蔡妈妈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忌口的东西很多。他想了想,走到了生活用品区。
他全神贯注在货架上,有个人激动地叫了他一声。
“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
徐宁也来买东西,见他手上拿着一大袋纸巾,替他收回了货架,“不用不用,这些都买了。”
游林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心里想,他总不会知道自己和边青欢的关系吧?
徐宁被盯了老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哦,对哦,你不认识我小姨妈,那你是来?”
游林远重新将货架上的纸巾拿下来,淡淡地问了句,“青……你小姨妈还好吗?”
徐宁叹气,“医生说养得好可以恢复,养得不好估计就瘸了。我们都不敢告诉她事实,她现在整个人很丧气。你说她一个大姑娘,万一真的瘸了,没有男人要她该怎么办啊?”
听了徐宁的话,游林远目光呆滞地望着货架,手搭在毛巾上半晌没有反应。
“老大,你到底要不要买毛巾?”
他回过神来,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两条毛巾,闷闷地说了声,“好好照顾她。”
徐宁点点头,看着游林远的神色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一直追着他不放,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老大,你到底来探望谁的?”
游林远琢磨了一下,蔡小庆没说,是担心蔡妈妈不高兴。大家都是兄弟,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你得保密。”
游林远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宁,如果不是碰见了,谁都不会相信蔡小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为了不让大家发现,他上班的时候照样和大家有说有笑,其实他心里多难受啊。
徐宁心里也沉重了起来,他和他这么要好的哥们,他竟然没有发现。徐宁也住宿舍,蔡小庆就在他隔壁,他知道蔡小庆这几个晚上都不在,就是没问他干啥去了。
徐宁想了想,“老大,我工作时间不长,没有多少存款,可能杯水车薪,不过,能帮一点算一点。我等会儿转账给你,你帮我拿给阿蔡。”
游林远已经想好怎么帮他了,拒绝徐宁的好意,“不用,小庆不说,就是不想欠大家的人情,蔡妈妈要是知道的话心里压力更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