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幼娘虽有步练师撑腰,但庶出就是庶出,又不是步练师自己嫁人,哪还能和公主争位份?
幼娘只能做妾。以正妻之礼聘来的妾,不尊不卑,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戚英叹了口气:“薄相国那边怎么说?”
步练师笑了一声,她都恼火至此,那薄将山暗杀了德妃的心都有!
虽然说大朔没有驸马不得参政的规矩,但这肯定影响到沈逾卿日后的仕途。沈家已经是上京世族天花板级别的贵胄了,多一个公主媳妇实在过于招摇,太乙李氏才死了多久,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那里,薄将山焉能不头痛?
德妃此举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而且——
步练师并不讨厌璎珞,可以说是相当喜欢,大有收为自己弟子的意思。手心手背都是rou,但人的心都是偏的,比起千娇万宠的璎珞,步练师肯定更心疼幼娘一些。
头上顶着一个公主正妻,幼娘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么?
戚英奇道:“你不是说沈右丞和幼娘是两情相悦?既然如此,沈右丞以后更愧对幼娘,自然会待她更好一些。”
“——哎,你呀。”步练师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贤妃娘娘,你都做娘的人了,长点脑子吧!”
你好大儿比你聪明多了!
戚英大怒:“那你说说看,这又怎么不好了?”
“夫君和小妾两情相悦,自然会冷落正妻,这不是宠妾灭妻吗?沈老夫人又不是死的。”步练师给自己斟了杯茶,一股脑儿地全灌了下去,“——到时候,幼娘就不是过得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了!”
戚英瞪眼道:“若是幼娘死了,那周璎珞还有好日子过?”
沈逾卿还有好日子过?
步练师冷冷道:“是三个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桩婚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晦气!
偏偏这还是桩国婚,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静安公主屈尊下嫁,明面上就是天大的喜事,沈府就算再怎么尴尬也只能装得无事发生,沈老侯爷已经捏着鼻子开了三天的贺宴了。
至于这沈逾卿——
“他倒是个好孩子。”步练师叹了口气,“幼娘能跟着他,也不算是委屈……”
·
·
皇婚当头砸下来,沈逾卿也没装死,反而呈出一派近乎冷血的果断来:
——奉旨迎静安公主进门,为正妻;也依约娶步家庶女进门,为平妻。
别说是旁人,就是步练师听了,也震惊了半晌:“……”
既遵圣旨,又守信义。沈逾卿猴不可貌相,居然是位端水大师。
周泰很是不高兴,觉得不行:这公主出宫下嫁,夫家居然还有位平妻,自大朔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沈逾卿上书回话,言辞很委婉,内容很尖刻:回陛下,这公主嫁给已有婚约的男子,自大朔开国以来也是头一回。
周泰:“……”
他只好安静地干了三大碗凉茶。
这就是笔糊涂账。春榜案刚结束不久,周泰忙着处理李氏余孽,德妃插一嘴来说要冲喜,周泰一时嘴快也就答应了——哪知道背后还有一桩婚约?
春榜案一结,步练师、薄将山、沈逾卿,皆是大功臣。周泰头大如斗,然而天子金口玉言,想撤回也不可能了。周泰正愁怎么下台,结果沈逾卿速速给了台阶下——只是这台阶上有道坎儿,得委屈璎珞一下。
周泰想了一想,还是捏着鼻子跨过去了:
——行,爱卿的家事,就按爱卿的意思去办。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爱惜自己的权力,肯定是胜过爱惜自己女儿的。
沈逾卿早有预料。少年跪落接旨,面色冷淡,眼神镇静:
“谢主隆恩。”
·
·
沈逾卿脸上摆得冷淡,实则一肚子火气,满腔憋屈无从发泄,一上床就开始造作。
幼娘腰都要给他整断了,战战兢兢地觑着他,又觉得盯着他看没甚意思,开始玩自己的头发。
“……”沈逾卿夜来非了好一会,结果幼娘在那玩得不亦乐乎,心情是超级加倍的郁闷,“你不生气?”
幼娘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啊?”
沈逾卿:“……”
这是哪里来的傻老婆?
沈逾卿怒道:“我要娶那周璎珞啊!!!”
我!不想!娶她!啊——!!!
“……”幼娘眨了眨眼睛,“可幼娘听说,静安公主是一等一的美女呢。”
沈逾卿:?
沈逾卿奇道:“所以呢?”
幼娘奇道:“难道全天下会有人不喜欢美女吗?”
“……”那确实是没有。沈逾卿郁闷之余,更加无法理解,“你想我娶那周璎珞进门?”
幼娘也懵了:“少爷,你也不能不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