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婴跟在我身后,仍是一身纯黑,口罩将他惨白的面容遮了一半,整个人显得极为低调。
他是我留的的后手,如果今天薛景云没有出现,他便会在紧要关头救我一命,毕竟我阳寿还未尽,不能再扰乱地狱秩序引人注目了。
声浪滔天,绚丽的灯光特效变化莫测,跟着或快或慢的节奏呈现出极致动人的效果。Daniel不负众望,为爱他的粉丝呈现了一场Jing彩的演唱会。
我静静地坐在前排,等待着演唱会最后的抽奖环节,果不其然,在谭婴小小的Cao纵下,Daniel抽到了我的座位号。
就像最初那次上台替苏小可送礼物一样,我在工作人员带领下上了舞台,Daniel见到获奖的是我,汗涔涔的脸上写满了惊喜。
然而就在我百般感谢地说着获奖感言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拉扯极长的钝音,那排沉甸甸的灯光架突然有松动的迹象,就在Daniel察觉到不对,同我一起抬头看的时候,这个钢筋铁骨的庞然大物已经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一个黑色的身影窜到了舞台上,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扑在了怀里,所有的画面在此刻戛然而止,人chao中刚刚爆发出的尖叫和惊呼声也被立时切断。
一丝腐烂的腥味涌进了我的鼻腔,我知道他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
抬起头,只见抱着我的人带着黑色口罩,露出的皮肤颜色灰败,颈部已经有了很深的紫青斑痕,那双眼睛只有瞳孔处还有几丝活物的光明,眼周尽是猩红的颜色。
薛景云救下我后,立刻松开手,极力想要后退,然而我却紧紧将他困在怀里,拼死都不让他立开一步。
我噙着泪,话里带着几分埋怨:“你终于肯出现了,为什么要逃走?”
薛景云红红的眼睛也浑浊起来:“我想留下来,可是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我不由分说地困着他:“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吗?你留我一个人,跟缩头乌gui有什么区别,渣男!”
薛景云委屈地滚下泪来,但更多的是感受到爱的沉甸:“我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了,我怕吓到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当即以命令地口吻要求:“戒指给我。”
薛景云似乎已经预示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痛苦地摇了摇头,泪水滴落在我的胸前:“不要、不要推开我,求你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我呼了口气,尽量以舒缓的语气安慰他:“跟你相处这些日子,一同生生死死,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也不会放任我变成孤魂野鬼的对吗?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轻轻摘下了他的口罩,对着那两片冰凉带血的嘴唇,在时间静止万人瞩目的这一刻吻了上去,还了他当初同样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拉住我的那一吻。
望着哭得不成人形的薛景云,我微微分开,轻声道:“戒指给我。”
薛景云盯着我望了片刻,想要仔仔细细将每个细节都纳入眼底,以求下辈子还能记得心上人的模样。他的手缓缓捂住左胸,一枚晶亮的戒指慢慢凝在了他的指尖。
我从容地取过戒指,再未迟疑,对准了无名指套了进去。
突然,薛景云周身金光大亮,又在片刻消逝,化作了弥散的点点星辰流向天际。指根的戒指化入rou中,随着血脉扎根生长,犹如千丝万线将我的心脏狠狠勒紧,痛得我心跳紊乱了片刻。
四周静止的画面就在星光消散时开始运转,我拉着不远处的Daniel,恰好躲开了坠落的灯架。
人chao顿时乱作一团,Daniel的演唱会也以一场惊天的事故收尾,我下意识望了眼方才坐的位置,旁边的谭婴已经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生活该恢复平静了。
*
Daniel的事故处理告一段落,我也终于能从中脱身,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心脏的钝痛在持续了半个月后也消失了。
好像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只有在梦醒时分,薛景云的音容笑貌才会有实感。
后来,我还是去了一趟薛氏集团,找到了薛总,告诉他他的儿子已经安心地离开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崔秘书递给了我一张无限额的黑卡。
我自然没有收,也辞去了薛氏集团的工作,又在离家近的一所学校谋了份新岗位,方便照顾爸妈。
有人想用金钱来弥补还未传递的亲情,但怎么可能来得及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去仿佛就像是一眨眼的事情,飞快而简单,让琐碎沉淀在茫茫的时间长河中。不过二十多年的光景,我已经送走了接连病逝的父母,变成了一片飘零在世间的衰老孤叶。
年轻时的记忆也已经渐渐褪色,变得不再清晰,而日复一日的工作也将生活拉成了一条直线,简单而枯燥,却也十分适合这个已经慢下来的年纪。
直到有一天,步履不再那么轻快的我去超市采购完,闲来无事地散着步,刚好经过了那所我曾经工作过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