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顺利。只是--”谢泽玉沉默了片刻,“你有没有和他真正交谈过,哪怕一次?”
谢泽玉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一点滴奇异的光亮在跳动。
谢凌察觉后,飞快敛眸,慢一点,就会被带着动容。
“有什么好谈的。哥,难道这么多年,你不恨他吗?”
叶依云去世的时候,谢楷在和新欢旧爱天长地久;谢凌深夜难过的时候,他守在谢瑞和李兰意母子身边,说不定还有睡前故事,其乐融融;谢泽玉出车祸,一条腿险些废掉的时候,他也只是来医院简单看过,签过了同意书,就全权交给医生看顾。
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儿,所以没有得到谢楷长久的关爱。
后来谢泽玉瘸了腿,她才知道,谢楷应该是最不重男轻女的人儿了,因为他压根就没在意这些。
明明都是他的血脉,可是他对谢瑞掏心掏肺,苦口婆心,不惜筹谋。
而她和哥哥,都只是他生命力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灰尘罢了。
飞扬的眼尾染上浅薄的绯色,谢凌迅速眨动眼睫,看向别处,冷然说:“不对,哪有恨,都不重要。他想干嘛就干嘛,集团是爷爷的,又不属于他。”
谢泽玉沉重叹息,“我就知道是这样。算了,今晚人多口杂的,等过两天,我再和你说。”
他脑子里回忆着前几天谢楷的交代,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中断后连接上的叹息。
所谓的真相,算不上洗白,但也绝对是对她以往认知的巨大冲击。
“哥,你没带女伴吗?”谢凌左右看看,没发现任何可能成为他女伴的人。
自从Ophelia发展走上正轨之后,谢泽玉时常来公司,一是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无法处理,再就是怕她一个气愤,带人去把对方端了,那可就闹得大了。
还好,五年分隔,他还是小看这个妹妹了,虽然个性嚣张,却完全不是在正事上鲁莽的人。
说到这个问题,只见谢泽玉小麦色的脸颊上晕开一片不自然的红云,抵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道:“她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谢凌捕捉到他的羞赧,眯眼挑眉笑着,“真有啊,谁?”
谢泽玉沉默半晌,“之前想叫你,但...”战术性停顿,却见她一脸期待,丝毫不存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刚好在公司碰到个熟人,就请她帮个忙。”
这个公司说得含糊,不知是集团还是Ophelia。
都说谢凌浑身带刺,性格冷漠,不通人情。实则,他们两兄妹骨子里一模一样,只不过谢泽玉在生意场上诸多磨砺,又是哥哥,所以被迫学着处事圆滑,多一些世故。
要说到感情之事上,他也是凭实力单身到如今的。
故而,他一说到女伴时的反应,才意外惊讶了谢凌。
难不成,嫂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美眸乌亮,其中光绪兜转,恰是思考的痕迹。
谢泽玉被看得更加手足无措,索性覆上她的发顶,将同样的问题抛回去。
“你呢,是小盛吧。我听爷爷说,你们最近关系不错,似乎有所进展。”
“还行。”谢凌没回避,毕竟谢老是个老小孩儿,得了一点趣事,都要给他大孙子大孙女通个气,而且必定是讲得天花乱坠。
谢泽玉这么说,八成是自动过滤了其中浮夸作假的成分,捡了枝节说的。
确定了的事,她一贯坦然。
“许盛很好,或许,妈妈的眼光是对的。”
甚至这像个Yin谋,将许盛接来谢家养着,十三年的光Yin,就算是个木头人,也会对她有些感情。先前她不懂,以为许盛会恨着困住他的谢家,禁锢他的自己,至多有些兄妹似的、朋友似的忠诚,偏偏没想到叶依云说的话是真的。
后来回想,不管许盛到最后有没有喜欢她,谢家始终棋高一着,这个婚约会是一纸起死回生的良药,将谢家、谢凌和谢氏集团都保护得安然无恙。
叶依云--不过是个为子女和家族筹谋的女人。
她时常想着,如果叶依云没死,谢氏集团还会有谢楷的胡作非为以至衰败吗?
“你们好好的就行。”谢泽玉说完,又有人上来攀谈。
谢凌不太愿听生意场上的恭维话,提着裙子上楼去找叶舟业。
左手边最后一间。
推开门,争吵声扑面而来。
“难道就这么算了?你不是Ophelia的设计师吗,怎么不叫你的谢总来护着你们?哦,对,你只是个小小的设计师,在你们公司里,设计师应该不止你这一个吧。谢凌那么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为了你来和我道歉的。”
尖锐刻薄的女声忽然停顿轻佻地嘲笑起来。
“说起来,我还有点好奇,你一个小小的设计师,是怎么来参加这个酒会的。总不能是谢凌带你来的吧,难道她还有这个癖好?”
女人说的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注意到缓缓拉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