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玉长叹息,“好吧。只是,姣姣,有些事你该走出来了。妈妈不希望你这样...”
“哥。”她望着高大宽厚的男人,“你就走出来了吗?”
谢泽玉怔怔然,“你...”
“这么多年,你觉得你的腿不好,所以对自己故步自封。这五年,我是在国外,但是有些事我一直都清楚,从当年就清楚。
哥,你相信我放下了吗,我只是失去了对一些事情的信任,比如爱情,比如婚姻,甚至是,亲情。可是你呢,你明明可以站立行走,你明明可以带领谢氏走向更好,可是你还是走不出来。
有些雾霭,长长宽宽,长风一过,该散还是要散的。你的心里,起风了吗?”
寂静片刻,耳边是里面谢瑞和许盛的说话声音。
“姐夫,要不你回去了和二姐再商量商量,我真想去和你们一起住。说起来,你和二姐住一起怎么样?”
许盛温文尔雅地笑笑,“你自己去问?”
“不不不,我不敢,我怂我不上。”
谢泽玉反被教训一通,哑然失笑。
“行,我知道了。小公主长大了,以后不是要哥哥护着的人儿了。但你的玻璃房,你的象牙塔,你的月亮湾,哥哥都给你留着,等你有一天想躲进去了,我就去接你。”
谢凌娇媚一笑,“好。”
其实心里反驳,她从来不是长在单纯温室里的玫瑰,而是在风吹雨打中生出来的,带刺的花朵。
临走时,谢瑞依依不舍,十分感性。
“二姐,以后可以每周来看看我吗?”
谢凌:“不可以。”
“为什么?”
“忙。”
“好吧,那我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接?”
“看情况吧。”
谢瑞:“...”
二姐,你知道你像个无情的渣男吗?
心疼许盛哥。
*
夜半,雅城别居。
许盛处理完工作,伸伸腰,捕捉到楼下的动静,开门看了一眼。
在昏黄温暖的小台灯前,谢凌坐在桌边,端着红酒杯看向外面花圃里的枯枝败叶。
长发柔顺稠密,侧脸线条流畅Jing致,眼瞳迎着月光,晕开淡蓝的光雾。
雾里看花,如梦似幻。
“还不睡吗?”他走到对面坐下。
谢凌显然是被吓到,手里的红酒荡了荡。
“等会儿就睡。你怎么也没睡?”
“处理工作。”
她应和点头,继续看着窗外。
许盛顺着目光看出去,枯败的花圃没有花朵就显得十分落寞,被剪掉花头的枝干生冷地露出,异常扎眼。
他说:“要不我再种些别的花?”
除了百合,她喜欢的话还有许多许多。
谢凌却说:“不用,就这样挺好,花开花败才是人间势态。”
意识到自己今夜的忧愁善感,不耐地将红酒一饮而尽。
许盛目光陡地深黑,敛声道:“今天家长会是不是惹你不舒服了,我不该去叫你的。”
见他一个劲头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谢凌兀自娇笑。
“还好。只是想到谢楷和李兰意,十多年前,他们恩爱无比,我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最后事实证明,兰因絮果并不止是我妈妈。俗不可耐,俗不可免。”
许盛听出她的口气,紧张追问:“所以,你...有心理Yin影了?”
“心理Yin影?”她想想,“或许。”
“不早了,早点休息。”她径直上楼。
留下独坐的许盛,这下变成他对月无眠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谢瑞把人带去。
*
几天后,深夜。
许盛最近异常忙碌,都是很晚回来。
刚一进门,钱妈听到脚步出来,“少爷,回来了,要吃点东西吗?”
他弯腰换鞋,眼睛在空荡别墅里扫了一圈,浓眉紧折,“她呢?”
钱妈自然知道他在问谁,“小姐今天不太舒服,回来就进卧室休息了,也没怎么吃饭,这会儿应该睡了吧。”
“哪里不舒服?”许盛眸光深黑,“怎么不去医院?”
只见钱妈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没说句完整的话来。
“这...不用去医院吧...”
而许盛已经踩着鞋快速上楼,动作轻缓地拉开门缝。
卧房里的窗帘大敞,明灿灿的月光从落地窗泼进来,寂寞的床头台灯惨淡亮着,淡黄的灯光混进几分惨白。
床上--平整,没有人。
狐狸眼中的黑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推开门进去,从床头这侧找到那侧。
人呢?
最后视线锁定在靠着落地窗的床边--一个柔和的发顶迎着光,像少年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