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军虽练兵懒散,但是养Jing蓄锐、体力旺盛,且数量比起渡江而来的江北Jing锐来说,十分庞大。
因此江边两岸一来一回打得热火朝天,双方也不相上下,一时难分高下。
蒋氏军中,除了钟炽离,自然谁也不知道江北军早已在岸上埋下了一队秘密暗桩,正窥伺着两岸之战况,伺机一举绕后拿下整个蒋氏军的命脉。
苏季扬与南央一路想着西方,在成队士兵中混过来,然后隐入了黑暗之中,悄悄来到茅屋之中,亮出谢檀之的玉佩,其他人欣然接纳。
二人需要换掉蒋氏的甲胄,换上江北军不会错认误伤的衣服。
脱了甲胄后,苏季扬便要将新的衣服换上。
南央伸手挡了挡,她捡起地上的软甲,小声道:“穿在里面。”
如此一来,即便有危险,也有备而来。
苏季扬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即便投诚,也总是需保护自己。
二人持玉佩一路而来,且秘密暗桩的藏身之地并未被蒋氏军发现。
于是二人顺利上船,谢檀之正坐于一张太师椅上,轻轻摇着折扇。
除他之外,船上却另有一位人物。
此人浑身甲胄,但与外面的普通大兵不同,甲胄上处处显露着尊贵气息。
且器宇不凡,坐在更中间的位置,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刀鞘泛着金光。
谢檀之介绍道:“大王,这便是我向您推举的,那两个从前的南国人。”
“哦?抬起头来,本王看看。”大王倨傲,目中无人,显然对这两个灰头土脸、Jing瘦羸弱的普通士兵瞧不上眼。
谢檀之忙补充道:“大王,此人名唤苏季扬,乃是当年南国闻名的少年郎……家世煊赫、只待成年,便可做南国的三军之主……”
话音未落,大王却狂放大笑,笑了好一会才拍案道:“本王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从前的贵族!你们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南国,那个破落的小国家,正是因为举国上下的高官都是你们这些不成器的贵族世家子弟,才衰败的那么快,当年任谁率兵打南国,都能轻而易举破国!本王还听说,南国富饶,每个兵的鞋子上还有金丝呢!当年打进南国的穷苦兄弟们,听了这个传闻,每杀一个南国人,便要扒了他的鞋子找找金线,全靠这个才能发点小财,养活养活家人呢!”
大王站起来,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你们南国人!一个个养尊处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果你们但凡能体会些人间疾苦,便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如此凄惨,还要求着本王给你们一个大头兵的位置!”
这一番话对在场的三个南国人都是一种踩在脚下随意践踏的羞辱,但是坐在一旁的谢檀之面色并无变化,甚至微微笑着,瞧了瞧面色Yin晴不定的苏季扬,淡淡打趣道:“大王说得正是,我们南国人,往后还需仗着大王好好过活呢。”
血ye似从全身上下朝脑袋上狂涌。
苏季扬跪在地上,身子几近战栗。
这几年,他隐姓埋名,无人知道他是南国人,自然无人会特意提起这个曾经风华繁盛存在过的国家,若有人提起些许,也是喟叹当年竟有那么富庶之地,如今世道流离,生活艰苦。
从未有人这样,居高临下,指着鼻子、唾沫飞扬地羞辱他的国,他的家,他自己,还有他心中永远明亮的月亮。
他的眼睛有些充血模糊,几近看不清东西。
他低垂着头,隐隐只能看见大王腰间那把金光闪闪的刀,此刻,它是如此的炫目,格外刺眼。
他充满了无限的冲动,他很想下一刻便上前去,夺下那把刀,杀了这个口无遮拦、满嘴粗话、粗鄙不堪、倨傲无礼之人。
身子几欲弹出动手之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轻轻捏住了他的手。
滚烫的一切在她的手心中化为绕指柔。
南央抬起头,目色坚定却不带愤怒,脆生生道:“大王既然如此瞧不上南国人,那我们身为南国人,更应该求大王给一个机会。我哥哥能文能武,满腹韬略,若大王用了他,如办事不力,则大王更可以大肆同旁人取笑南国人实在有名无实;若他可用,则大王不仅没有损失,还得一员得力干将,岂不美哉?”
大王吃软不吃硬,听了这番奉承的话,心中便十分舒坦,笑道:“你这小屁孩子说话道有些道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给你哥哥,传说中的南国三军之主,一个至关重要的职位。”
“我的兵马若有人逃亡、犯事,需要用刑,需要一个刽子手。你既然有本事,便让我看看,这么一份艰难的差事,你能否胜任?”
大王笑着,一脸轻蔑与鄙夷。
这是比言语更加羞辱人的事情。
苏季扬的眼睛发红,在南央手心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第77章 苍梧相忆(11)
在周身震颤之中,手心突然传来轻微触感。
南央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脆生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