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种田的还好点,回去可以补种些玉米花生救急,棉农却犯了难,虽然官府承诺,姜家来年开春会发放棉种,帮助大家重新把棉花种起来,但是距开春还好几个月,这段时日他们没有生计。
所以仍有一部分人不愿意走。
很快姜家又放出消息,他们通州的织坊很快就能开起来,现在正缺人手,预备收一批灾民,挑着心灵手巧的学织布,有把子力气的男人干粗活。
如此又解了高知府的燃眉之急,纵观周边几个州府,唯有真定这场流民chao中应对得当,流民顺利返乡,无有乱民生事,无有本地商家大户受损,甚至还帮助灾地解决赈济问题。
当然,若没有盗匪之事就更完美了!
高知府对姜家大为改观,不知不觉中也对赵华生出怨怼,老于世故不提而已,不过他也有他的方法,上了封奏折,大书特书姜家在此次赈灾中的仁义之举,硬是给姜蝉请下了“义商”的旌表。
姜蝉和赵家不合在京城早已众人皆知,这个旌表一下来,好像一巴掌扇在赵华脸上,啪,又脆又响。
弹劾他狎ji的奏章也递到御前,加之户部一直解释不清国库亏空的原因,龙颜大怒,赵华罚俸三年,调任鸿胪寺少卿。
从有实权的肥差到闲职,从正三品到从四品,连降三级,满朝上下瞧明白了,这位赵大人不仅失去首辅的庇护,更没了圣眷。
于是姜蝉再回到京城时,隔壁赵家大门紧闭,无一人来找她催要股利。
刘婉娘仍是第一个上门造访的,顽笑道:“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怪不得叫‘蝉’。”
姜蝉笑道:“快别说了,我名字是祖父给取的,他满心盼着是个孙子,结果是我投生到姜家了。你说他能不心烦?恰好是夏天,知了叫得呱噪,他就给我写了个‘蝉’字。为这个,我娘没少和他生气。”
刘婉娘讶然道:“你生辰是几月的?我可是错过了?”
姜蝉挥挥手:“这些日子又是流民又是盗匪的,哪有心思办生辰,吃了碗凉面就算过了。话说你父亲如何了?”
刘婉娘直叹气:“我爹遭了大罪,谁也没料到突然决堤,那水铺天盖地就扑过来,我父亲不会水,幸好薛御史在旁边拉了他一把,两人扒着门板漂了一天一夜,才算叫人给救上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姜蝉双手合十向空中拜了拜,“两位大人都是好人,菩萨必会保佑。”
刘婉娘脸上也露出庆幸的表情,“那几天我家天都要塌了,连我继母都没了气势。我父亲也受惊不小,自从回来,整日睡不安稳,长吁短叹的,总说那里的老百姓太惨了。”
姜蝉没见过洪水过后的惨状,但看过逃荒过来灾民们的样子,也是一阵唏嘘。
停了片刻又想到一事,刘知府尚且如此,那爱民如子的薛御史岂不更甚?
她琢磨了一晚上,翌日前晌,就带着小秀去了薛家。因薛家人少,小秀又时常去的,姜蝉没有提前下拜帖。
大门虚掩,小秀拍了两下门,高声笑道:“婆婆,我来看你啦!”
姜蝉提起裙角迈过门槛,不料院中立着两个男子,听见动静,转身望了过来。
一个是薛御史,另一个神色清冷,见是她,微微挑了下眉。
却是刻意被她遗忘的苏俊清。
第33章 酸了吧唧的
白云的Yin影慢悠悠从他身上飘过,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天地间显得很静。
苏俊清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袍,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的,笑也不笑,就像是澄澈的湖水中倒映的远山,很美,很远。
长风绕过,袍角在空中飞起一个美妙的弧线。
他的声音泛起波澜:“啊,是你啊……”
仿若上辈子,他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意外发现身旁素腕秉烛的人是她一样。
姜蝉挪开视线,心中那丝酸涩还没冒头,就被她强摁了回去。低头与他二人见过礼,只说看望谢夫人和小小姐。
薛峰刚得一女,这段时日陆续有人过来拜贺,先是道了声费心,又说:“你应知道我家的规矩,这些东西你拿回去。”
姜蝉指着小秀手上的篮子解释说:“不过是两斤红糖,二十只鸡蛋,另有一包松糕,是自家厨房做的,统共没俩钱,亲戚间走动也不止这点东西呢。大人,不至于让我拿回去吧?”
薛峰闻言一顿,还未答话,黎婆婆的声音隔窗传来,“收下吧,算作小秀学织布的束脩。”
姜蝉忙提脚进屋,却听身后苏俊清道:“再考虑一下,家母一直盼着你们过去。”
他们竟有私交?姜蝉一怔,他母亲姓谢,薛大人的妻子也姓谢,莫非是同族?
“婆婆,你们要走吗?”小秀轻呼一声。
屋里干干净净的,除了两只待客的茶杯,不见一点摆设,帷幔床褥什么的也都收拾起来了,当中地上摆着两个箱笼,上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四个包袱。
黎婆婆示意她们坐下,“京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