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灯火通明,一座木塔高出大殿数丈,倒是惹眼。
花苡视线不自觉就被它引了上去,抬头只见那木塔顶上是约莫一丈的站台,几杆长旗插在其上,旗面画着奇怪的图案,倒像是排开的旗阵。
小鬼将他们带入府内,白无伤正站在殿外的石阶上乜眼睨视着他们,一手摇着逸羽扇,神情悠闲。
他们被押着带到白无伤面前,小鬼突然一踢他们小腿,让他们跪在地上。
小鬼力大,他们一时挣脱不了,直气得血气上头,脸颊泛红。
花苡道:“白无伤,你又想做什么?你那么有本事,还下什么药啊,你不是怕了吧,连我都不敢打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白无伤脸色顿时冷肃下来,摇扇的手臂一顿,眸子也深了些许。
“花苡,你果然倔得很啊!每回到了要命的关头,你都还能如此嚣张跋扈,我着实佩服!也不知道是该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死鸭子嘴硬,你看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好不好?你的命都在我的手中,你拿什么嚣张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呸,不要以为你抓了我们,便可以为所欲为,邪不胜正,你注定是败的一方,注定万劫不复!你等着吧,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别说我们都还活着,就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索你的命!”
白决狠狠瞪着他,想到近日所受之苦,想到哥哥中了蛊毒被折磨的样子,想到暗牢里他身体虚弱也要护着他的样子,他便一阵心疼。
难压怒火,火焰直要从眼眸中燃烧起来,他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白无伤嗤笑一声,勾了勾嘴角,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阶,来到他的面前。
他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你也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是么?死到临头,还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么?可是谁还能来救你啊,你的父君么?哈哈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此时正在西境王宫忙着结阵炼尸呢,哪有工夫赶来救你啊?
说起你的父君,上回在芙安城我便透露过一句,道他与平城案关系密切,只是你们却还不知道,他背着你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那我今天就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平城灭城的帮凶,也有他的一份!”
白无伤五指紧箍着他的下颌,将他的嘴部都掐得变形。
白决表情狰狞,眼睛的血丝似乎都要渗出血来,将眼球胀得通红。
白无伤一脸笑意深沉,眼睛微弯,眼眸却愈加深邃起来,好像一个黑洞,要将他吞噬进去。
“风寻是从他手中取得凡尘令,才破了仙凡交界处的结界,才能潜入凡界弄来活人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将凡尘令借给他呢?不过是想借他的手得到一些东西罢了,至于这东西——便是千具凡人死尸!
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他要此作甚吧?那死尸被他藏了起来,原是要炼化的。不仅如此,月霓城、芙安城,乃至蓝城,他都插了一手,从我和青无妖手中拿了些东西去。
你以为我们为何要给他?因为他早先便和鬼君通融,鬼君给他东西作为交换,他才肯借凡尘令与步遥的。想知道交易的东西是什么么?哈哈,便是一千具月霓城的仙尸,一千具芙安城的妖尸,还有一千只蓝城的死魂!”
白无伤的笑声听得骇人,白孑和白决如被刺穿心脏,一阵心疼。
他们的大脑突然间好生混沌,白无伤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脑海里重复说着,将他们即刻都吓得傻了。
白孑拼了命地摇头,眼角挂上了水珠,几乎是咆哮着冲白无伤怒吼:“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白无伤,这一定又是你的jian计!你休要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你休要诓骗我们!我不会信你的!这不可能!!”
白决被他掐着脸颊两侧的骨头,呜呜咽咽说不清字,但他的眼泪却滴落在白无伤的手背。
白无伤兀自嘲笑一声,视线转向白孑,“诓你?你说我说这些话就为了诓你么?你若不信,有命从我这离开的话,就去你西境王宫后面的假山看看,看看那假山下的地道里都藏着些什么!
从你们记事起,你们父君便不许你们接近那处,可有此事?实话告诉你们吧,假山之下是个巨大的密室,那几千具尸体便藏在里面!你们的父君便是要在那里用秘术炼制尸体啊!”
白孑一下子愣在原地,双眼怔怔无神。王宫之内确有处假山,地下也确有条通道,小时候父君便道那是禁地,从不让他们靠近那片,却原来是因为里面藏着东西么?
那地道自他们出生便有,数百年间一直是禁地所在,父君的秘密,除了尸体,还会有些什么么……
花苡也陷入回忆当中。那日在西境王宫醒来之后,她跃上屋顶,无意瞧见一蓝衣女子鬼鬼祟祟避着什么人,进了宫中的假山后面,便消失了。
她追了上去,瞧见假山下的密道,便走了进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冲了出来,她才会飞出好远,以至于找不到寝殿误入白孑寝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