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平凡,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变成一个特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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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十二月,宋炀的父亲宋文沥终究没有熬过病魔,几次抢救后,最终还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去世了。
这算不上什么噩耗,宋家上下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宋文汌的受贿案调查结束,目前的结果是无罪,只是牵涉进受贿案中而已。
宋炀和宋文汌最后准备了宋文沥的葬礼。
葬礼的那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明媚却不温暖,冰冷地照着大地。结束后,宋文汌拦住了宋炀,想跟他说几句话。
宋文汌拄着拐杖,看上去挺有Jing神,戴着眼镜,嘴角似乎还微微带笑,很像那种看上去比较和蔼亲切的爷爷。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宋文汌先开了口。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其实,我这两条腿早就废了,现在最多只能站立十五分钟,所以应该也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宋炀看着宋文汌。
宋文汌笑了笑,阳光照着他花白的头发,“一辈子了,我和你父亲,斗了一辈子,我一直想他死,可是没有想到,他死的时候,我居然觉得很可悲。他可悲,我自己也很可悲。”
老人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可能在他口中,在你眼中,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我有多恐怖、有多么狠辣……或许他说得也没错,但你可能不知道,他都对我做过什么事情。”
宋炀没有说话。
宋文汌说:“他让我失去了两条腿,失去了一个儿子。”
说完这话,宋文汌一时没有再说话,也许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望着远方。
“我在家中是老二,上面是你父亲。在你爷爷——也就是我父亲去世前,我一直是父亲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但父亲虽然喜欢我,也没有打算把继承权给我,他希望我做个潇洒自由的人,不要被这些束缚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对家产毫无兴趣,我那个时候最大愿望就是周游世界。”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复杂,我现在年纪大了,也记不太清楚了,就记得你父亲,宋文沥他很讨厌我,恨我,认为我会夺走他的一切。我结婚以后,有了两个孩子,在法国定居,但你父亲还是不放过我,他让我再也站不起来,后来还制造了一场车祸让我失去了一个儿子。”
“大儿子命大活下来了,小儿子死了。当时,我的小儿子十八岁。”
说到这里,宋文汌笑了笑,“后半辈子,我就在和宋文沥斗,我恨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放过我。我把他在外有私生子的事情告诉父亲,害他差点身败名裂,怂恿他的大儿子,宋京,去做那些犯法的事情,后来让宋京去害你,一次又一次,包括上次工地重物坠落的事情,我都承认,是我做的。我想把一切事情都重演,让这些都发生在他身上,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宋文汌说:“做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我看着宋文沥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
安静了一会儿,宋文汌摘下眼镜,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死了以后,我忽然觉得自己折腾这么多年,到最后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宋文沥一样,恨我,想杀了我,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跟我斗,但你没有,为什么?”
没等宋炀回答,宋文汌又自顾自地说:“你一点儿也不像他。”
过了很久,宋文汌才又开了口。
这一次,他看着遥远的阳光灿烂处:“宋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是十八岁。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微微一顿,宋文汌微微笑了,“说起来,你和我的小儿子一样大。如果我小儿子现在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了。他长得不比你差,而且从小就很聪明,特别喜欢画画,在我的腿动不了以后,还说,等他画画挣了钱,一定要带我去周游世界。”
宋文汌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也许是腿部的不适让宋文汌回过神来。
他拄着拐杖,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看向宋炀,忽然问道:“为什么?”
宋炀抬眼。
宋文汌问:“你为什么不恨我,或者恨你父亲?这么多年,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我在你的眼睛里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恨意。”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宋炀的眉眼照得轮廓分明,成熟,英气。
安静了很久,他淡淡开口道:“我不想把没用的情感分给多余的人。”
宋文汌没有说话。
宋炀道:“而且,在很久以前,有人教会我。”微微一顿,他看向远方,眼底漆黑似乎被光照亮,“有一种情感比恨更强大。”
宋文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看见一个姑娘在远处的一辆车旁,站着,似乎在等人。也许是因为无聊,她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踢着小石头。
宋文汌看着,“你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