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能直视天颜,可也从皇帝说话的语调中差距到他有些力不从心,和当初宫宴结束单独留下她和谢易谈话时候不一样了。
谢易听她说完,沉yin半晌:“恐怕陛下的身子状况不容乐观。”
那争夺储君之位就更腥风血雨了。
三位皇子的年龄足以继承大统,尤其是太子妃的母家倒了,太子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持者,大势已去。
如果祁文卿狠得下心来,那……
柳玥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古怪的想法。
祁文卿确实挺混蛋的,但做不出弑君弑父的事……应该做不出。
短短一盏茶时间,柳玥脸色变了又变,谢易注意到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得看看你爹站哪边了。”
贺新之犹豫了下,压低嗓音:“我爹觉得太子难继大统,说储君之位怕是要换人来坐,让我最近少出门吃饭,免得被牵连。”
“你爹说得对。”谢易附和,“是要换人了。”
贺新之大惊失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贺大人,你要是这几日没什么事,还是别出门了。”柳玥补充了句。
第87章 八十七
听闻他们回京,早有人把各项事宜禀报给皇帝。
皇后在一旁侍疾,听底下人说完,状似无意问了句:“那太子现下如何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戳到了皇帝的肝火。
皇后对宫中的皇子们都是不咸不淡的,太子自幼丧母,在她膝下抚养过几年,勉强能提出一点母子情谊,她问起太子的情况也算合情合理。
“混账东西,尽会给朕添堵!”他呵斥道,忍不住捂住胸口猛咳,“你问他的情况做什么,他一个太子,大周未来的储君……在外面把朕的脸都丢尽了!”
皇后拍着他的后背给他理顺气,温言安慰:“那也是陛下的孩子。”
他止住了咳嗽声,浑浊的眼里看向皇后,盯得她全身发麻。
“你跟朕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让老二做太子?”
皇后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妾从嫁进来开始,就一直待太子如己出,陛下看在眼里,还要怀疑臣妾的诚心吗?”
“……朕是说,让老二做太子。”
——“哐”的一声,皇后手里的药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没喝完的药汁溅到她绣满花鸟云纹的裙摆和鞋面上,她大脑一瞬间空白,茫然无措。
她想过很多次,但从不敢试探皇帝的心思。
哪怕从河台回来之后,太子势力日渐微弱,她在皇帝面前也绝口不提储位的事,甚至很少提起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缓了口气,答道:“陛下,后宫不可干政。”
皇帝歇了声,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了,“罢了。”
她瞥了一眼李满福,对方面无表情地叫来宫女,让人收拾狼藉的地面,再重新煎一碗药来。
皇后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告退,离开的时候指甲掐着掌心,让自己的步子走得稳一点,再稳一点。
她试想过皇帝询问她换储君的场景,但真的等到这一天时,她反而不敢说了。
是因为皇后的位置坐得太稳当,谨慎了几十年,面前的裂缝不知道要不要伸脚跨过。如果迈开步子时候裂缝变大吞噬了她该怎么办。
最终她还是站在原地等待皇帝的决定。
帝京城内,和镇北侯叙叙旧这种事,帝京上下怕是没几个敢做。
哪怕是贺家和柳家,也暂时没有明面上的来往。
谢易出征前带的那张平安符纸已经被血迹沾染,佩囊也破损不堪。
柳玥让他把符纸直接烧了,他不肯,执意要去云外寺还愿。
青州和帝京的气候差了一截,帝京已经亲身感受到开春了,即使是镇北侯府的院子里也花团锦簇。
第二日清晨,雾气蒙蒙,石阶上沾染了晨间露气,有些shi漉漉的。柳玥大大咧咧走下台阶,看得谢易心里一跳一跳的。
“有你在,肯定不会让我摔到。”柳玥没让他扶,自己坐进车里,看着俯身跟进来的谢易,“我们才从青州回来就去云外寺……是不是不太好?”
“没宣旨,管我们做什么。”谢易接过下人递来的小手炉,塞到她手里。
话是这么说,他们出行还是换了一辆小马车,空间有些逼仄。谢易靠在车壁上,柳玥大半个身子在他怀里,衣裙的熏香充斥着整个车厢。
车帘没合上,柳玥眉眼舒展,看着街上的景象和他喋喋不休说着。
从谢易的角度能看到她的唇瓣抹了淡淡的口脂,伴随着说话声一开一合。
想到目的地是云外寺,谢易恨不得原地抄清心咒。
柳玥说了半天没得到他的回应,有些迷惑地扭头,看到他有点懵的表情,忍不住偷偷在脸颊亲了一下。
谢易:“?”
直到停在云外寺门口,还是柳玥拉着晕乎乎的谢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