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冒犯夫人……请问……夫人上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
柳玥被问懵了,她自从跌下宫墙之后各种烦心事不断,月事就没个确切时间,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要回答军医的问题,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她的贴身事务都是英娘在打理,比她本人要清楚得多。
英娘算了算,脸色微变,“该不会是……有喜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我在军中许久,看跌打损伤和各种刀剑伤是好手,但是女科这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军医面露难色,“脉象显示是有了,但是月份太小,还很微弱。如果不是因为夫人方才晕倒,或许都没有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柳玥想起绿绮怀孕时候的种种,忍不住有点害怕。
“军中没有什么保胎药物,我只能尽力开些常见的药去青州城铺子里抓,头三个月是最重要的,夫人不要忧思过度,放宽心情才是。”医师絮絮叨叨叮嘱,他自个儿也知道说的是废话,镇北侯现在处境不妙,侯夫人怎么可能不忧虑。
他只能尽力相劝,“夫人晕倒是因为气火攻心,再加上怀着身孕,身子是会虚一些,日后调理养好就是了。”
柳玥摸着腹部,不敢相信里面竟然有她和谢易的孩子。
可是这个时间到来,并不算是好事。
他亲爹还不知道在北地怎么样了呢。
“以我的拙见,其实……夫人趁着月份还小,回帝京养胎是最好的。帝京各种名贵药材都有,气候也比青州好上许多,再加上有家人朋友陪伴,远比青州安稳。”
“多谢先生。”柳玥婉拒了,“我费尽辛苦才到青州来,等不到他回来,我是不会回帝京的。”
军医自知劝再多也没用,转而跟英娘和鹊鹊叮嘱照看的事宜。他不擅女科,军中除了营ji也没什么别的女子存在,只能说些浅显的理论知识。
还好英娘见得多了,她是柳玥的ru母,先前还陪同照顾过绿绮,知道该如何照顾怀孕的女子。
柳玥还愣愣地坐在床上,没能从事实冲击中反应过来。
如果是在帝京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她会十分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可现在柳玥有些手足无措,她甚至分不出Jing力照顾他。
军医出去之后和外面等候的家将说了,他们急吼吼进来,又压抑着面上的喜色。
柳玥不忍心扫他们的兴,只能微笑着接受祝福。
军中不适合养胎,众人提议她还是回青州城的宅子里住。柳玥自知留在这也是添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入了夜,家将送来了医师开的药,熬成了一碗苦涩药汁。
柳玥本来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闻到药味儿突然一阵反胃。
她没怎么吃,吐也吐不出东西,脸颊因为情绪波动泛起淡淡的绯色。
前不久谢易才答应她“最后一碗药”的,柳玥实在是喝不下去,心情郁结,看着外面屋檐上的雪化成水,一滴一滴顺着落下来。
她数了许久,才觉得睡意袭来,堪堪睡去。
梦里实在是睡不安稳,一会儿是刀剑兵刃的碰击声,一会儿又是皇后在殿内警告她,她惶然转头,又梦到了那日在帝京,她坐在软轿里,挑开车帘就见到外面骑着马、白衣摇扇的谢易,冲她温文尔雅浅笑。
她睁开眼,瞧着外面天色,大约才四更天。
柳玥盯着床顶看了许久,青州的床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床顶什么雕花式样都没有,不像在帝京,连帐子上都有绣娘一针一针钩上去的花样。
她蹑手蹑脚起身,没有惊动英娘和鹊鹊,给自己点了把安神香。
到了饭点,她桌上多出来两个菜,和其他菜的画风都不一样,一看就是特地给她准备的。
柳玥拿着筷子踌躇半天,问道:“这个菜是……”
鹊鹊答道:“是特地给您添的菜,医师说营养不够孩子长不好。这宅子里开火不方便,就去之前去过的那间酒楼叫他们送来的。”
他们费心思准备的,柳玥还是赏脸吃了几口。
没有谢易的消息,她怎么吃都吃不下多少。
尤其是在帝京时候,她还能靠着娘家的身份做点什么,到了青州就跟蔫了吧唧的。
鹊鹊看在眼里,心里跟着着急:“吉人自有天相,之前我听陈晏说,他们在北地征战遇到的险情多得很,次次都被侯爷化解了,这回肯定也行。”
她提到陈晏,有点止不住话头,惹得英娘不住往她那看。
“我先前还跟陈晏说,咱们在河台也遇到了事儿,那会子也不比现在差,侯爷不还是轻松解决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河台,柳玥脑子里突然闪过些什么。
“……河台?”
鹊鹊以为她怀个孕把脑子一起怀没了,她听人说“一孕傻三年”,难道不是生完才傻,是怀了就开始傻么?
“你着人吩咐下去,我要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