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侍墨向苑外而去的身影,姜凌抬手按了按额角,闭目沉思。忽而,身后出现一道脚步声,姜凌没有在意,只听得身后响起姜念初的声音。
“二哥不见我,是在怪我要将那件事告知大家?还是在生气,我一意孤行独身一人要回帝京城?怕是二者皆有吧。这八年来,多谢二哥一直未曾拆穿我,也一直把我当做亲妹妹看待。可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姜念初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复杂神色,她转而看向窗外,“大家真的对我很好,好到我今生无以为报,好到我无法忘记前世的姜家,他们都是因为我。如今,我既已知晓一切真相,自当出手护姜家平安,护小舅舅与那十万朔宁军平安。”
“所以,你就要告诉姜家众人?所以,你就要一意孤行孤身一人前去帝京城?”姜凌望向姜念初,眼里是姜念初看不懂的复杂。转而姜凌转身垂眼看着院中花树,将往事沉沉道来。
“十五年前,母亲终于再次有孕,可是却诸多意外,临产前半月,母亲不慎跌倒,险些一尸两命,父亲吓得惊魂未定,随后带我去了护国寺找了普惠大师。普惠大师为月儿卜了卦,卦象九死一生。父亲大惊,要普惠大师再度卜卦。只是这次卦象骤然变幻,连天象也一同变幻,言之,贵女星入命。那时,看着普惠大师的神色和这两则批命,父亲与我心中已有了猜测。月儿出生那夜,钦天监暗中递消息言,女子元夜出生,大凶,望嫡长公主做好准备。而在八年前,你从三公主满月宴回来后,虽看起来与平常一样,可到底不是月儿。我和父亲心中就已有猜测,普惠大师批命从未出过错,如此……怕是应验了。可日日看着你长大,我想着,无论你是与不是,都是月儿,是姜家名正言顺的七姑娘,我也会尽力替你安排好一切。如今……你居然告诉我,你要告诉大家,月儿早已不复存在?”
姜念初听着姜凌讲述这段往事,手指微蜷,而后她抬眼看向侧身看向她的姜凌,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我……”
“罢了。你不必说了。”姜凌敛目看着窗下的海棠盆景,声音突然间清清冷冷,淡了许多,“至于回帝京城,我会安排人暗中护你。这几日,我会尽快安排好手中之事,即刻返回帝京城。月儿……你该明白,有些事情,须得三思而行。”
姜念初看着姜凌的背影,手指紧紧攥在一块,嗫嚅片刻,最终只低低的道了一句,“对不起,二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选去,姜凌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攥成拳。
“公子,五皇子出城了,往帝京城方向去了。”
“我知道了。”姜凌听到侍墨的声音后,手指缓缓松开,睁开眼睛后转身看向侍墨,“帝京城有何消息?”
“宣平侯的独子回京,恰巧被皇上碰见。皇上得知后,竟微服出宫,得知容臻公子果真是宣平侯之子,竟欲封其为荣王。只是……被容臻公子拒绝了。”
“我知道了。这几日将暗中的事情交移府中暗卫去做。通知翎霄卫,所有人即刻动身前往帝京城,相助月儿。”
“是。”
观月阁。
“主子,刚刚发生了什么?您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青梧看向坐在桌前垂眸出神的姜念初,缓缓问道。姜念初抬眼看向青梧,手指轻轻滑动着杯壁,“青梧。若有一日,我告诉你,我不是原来的我,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或是荒缪?”
“主子就是主子啊,怎能不是?”青梧眼中浓浓的困惑,她抬眼看向心事重重的姜念初,“主子最近变得好奇怪。我越来越听不懂主子说的话了。”
“罢了。”姜念初轻笑一声,“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如今的我,还能在这里与你们相处,已是最大的幸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青梧还是不解的看向姜念初,而姜念初抬眼看向屋外被风吹起落下的梨花花瓣,眸中一片复杂。
十日后。帝京城城外,护国寺。
“阿弥陀佛。”普惠大师站在姜念初身侧,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佛像金身,念了一声佛号。姜念初转眼看向普惠大师,眉眼间含笑。
“大师,别来无恙。……我从未想过,大师竟也与南疆有关系。此前,我一直以为大师只是一位佛法高深的得道大师,从未再多想。只是,南疆一行,我才发觉……天下能人异士,好似大多都与南疆有关。”
“施主过誉了。贫僧只不过是些许微末本事罢了。”普惠大师侧身看向姜念初,眉目悲悯。
“前几日的信,应该已到大师手里了。不知大师如何看?”
“施主,想必贫僧师弟已向您告诫过了。施主当真决定好了?”
“师弟?大师所说的,莫不是明释大师。”姜念初抬眼看向普惠大师,秀眉微挑,“我知我在做何,也知此等方法实为不妥。可这个方法,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我不止要摧毁这腐朽的皇权,也要解开皇家困住我的枷锁。”
“所以,施主还是想要选择五皇子?”
“是。”姜念初仰头凝视着高高在上的佛像,佛像悲悯的敛目垂眼看向世人。姜念初闭了闭眼,掩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