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蒙蒙亮,她就掐腰跳脚的到赵氏门前来骂。
后头, 她男人赵二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上,小心赔话:“小点儿声!小点儿声!那是我姐姐, 你一……”
赵二年轻那会儿, 念过几天的书, 好赖讲究一些情理,只是后来遭了意外, 摔断了一条腿, 还没等考上功名, 就先成了个跛子。
他性子本就憨厚,有心把儿子往正道上领,可前头有老娘、媳妇拦着, 阿姐也是一味纵容, 赵恒印眼里就没他这个老子, 更别说是听他的话了。
“你姐姐?”黄氏一蹦三尺高,“你祖宗都不顶用!她害了我的儿子,还不能让人说两句了?”
黄氏年轻那会儿是打遍街, 骂遍巷的主,岂会听他在这里咧咧。
狠狠地丢赵二一耳光,继续骂自己的。
屋里,赵氏吓得魂儿都没了,说话哆哆嗦嗦:“嬷嬷,咱……咱……咱们该怎么办……”
那嬷嬷掉了两颗牙,说话都漏风,瘪着腮帮子道:“夫人,您先别慌,已经使人去喊二少爷了,您是知府大人的嫡母,侯府世子夫人的亲娘……”
嬷嬷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记眼刀。
赵氏蹙着眉瞪她,直骂不中用。
自己是偏心一些,但也不傻,女儿女婿摆明了是心里有气,不肯伸手相救。
也都怪这些坏心眼儿的婆子丫鬟!
平日里正经主意没有,净想一些使不上劲儿的坏点子,说什么要拿捏些岳母的身份,不能叫崔家小瞧了去。
如今倒好,惹恼了崔家,连闺女也不愿出面帮忙了。
那嬷嬷唧唧索索地拱了拱脖子,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什么。
外头黄氏骂了一阵儿,还不解气。
随手从一旁树上撇了截儿一臂长的树枝,抄着就朝拦门的几个丫鬟身上去打。
打开了众人,她又踹门,骇的赵氏两腿发颤,那嬷嬷指着窗户又道:“夫……夫人,要不咱们先去别处避一避?”
想到黄氏平素在家称王称霸的蛮横,连自家老子娘都要怯她三分。
赵氏慌忙点头:“还是避一避吧。”
丫鬟们帮着搬了凳子,小心扶着赵氏踩上窗沿。
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踹开。
赵氏自脚底板儿发麻,两条腿顿时没劲儿,身子一歪,跌在那嬷嬷身上。
两个人叠在一起,那嬷嬷垫底,赵氏砸在她身上,卷着就滚作一个。
黄氏丢了手里的树枝,破口大骂:“好你个赵青娘!还想跑?害了我儿子,当老娘是好惹的?”
黄氏四下观望,拎起眼前的圆凳就朝赵氏砸去。
“住手!”
曲映悬领着差官赶到,紧跑着上前,叫人将黄氏拿住,又去搀扶赵氏。
“儿子来迟,还望母亲恕罪。”
赵氏额角流着血,得亏那嬷嬷关键时刻拿胳膊搪了一下,才留了一条性命。
咬着牙,落着泪,紧捏着曲映悬的腕子。
唇一撇,便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他们……他们想要为娘的命啊!”
经这么一闹,赵氏倒也看清楚了,娘家人过往待她客气,不过是哄着自己拿银子出来,供他们挥霍,帮他们养儿子罢了。
这会儿赵恒印不过是找不见了,那黄氏就本性全露。
姑嫂关系也不要了,血脉亲情也不讲了,恨不能当即要了她的性命,换赵恒印回来才好。
赵氏不傻,想明白了这些,人自然就清醒了。
亲自下厨做了莲花紫酥,托红师爷给闺女送去。
香雪堂的广玉兰打了花苞,葱绿上泛着浅浅得白,太阳一照,如碧玉翡翠那般Jing致。
院子里的石桌前,曲妙妙盯着那盛开的莲瓣儿,呆呆发怔。
“新鲜做的?”崔永昌从外头回来,捡了她身边的石凳坐下,捻一枚咬了一半儿,点头称赞:“城里开了新鲜铺子么?比甄宝斋的手艺要好。”
曲妙妙回神,拿帕子给他擦衣摆沾上的水渍:“你去哪儿玩了,怎么跟落了水似的?”
崔永昌手指扎煞,笑着道:“铜掌柜约我去钓鱼,衣摆子甩在冰鉴上头了。”
曲妙妙厉声:“你出去逛了?”
“哪能啊!”崔永昌解释,“在点春堂后头的金鱼池里,钓着玩儿呢,又不图吃。”
曲妙妙吓唬道:“仔细春姑姑瞧见了,连你也一道打!”
点春堂后头的金鱼池,一直是侯爷最宝贝的地方,在家那会儿日日都要Jing心伺候。
自侯爷去了京城,这养鱼的活计,就由春姑姑接手。
一日三看,连喂食都要亲自过去盯着,生怕底下丫鬟有偷懒耍滑,照顾不周。
他们两个胆子实在太大,竟要去戳那处麻烦。
崔永昌摇头晃脑,笑着又捏一枚莲花紫酥,塞得嘴巴鼓囊囊的。
“快喝口水,你若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