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则没有那么好运,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门槛儿,又撂脚跌了出去。
小丫鬟头上冒着汗珠,也顾不得喊疼,自己翻身爬了起来,身上的灰土都来不及拍打,指着香雪堂方向道:“世子爷!少夫人!快着些去看看吧,夫人发了怒,提着刀要杀人!”
崔永昌护住了曲妙妙,急问:“要杀谁?”
香芸喘了口粗气儿,捋着心口,才把话给说顺:“说是表姑娘犯了事儿,里外几个掌事都来家了,春姑姑在里头劝着呢,说是叫您二位赶紧过去,好歹……别闹出人命才好。”
二人皆是一愣,互相对了个眼神儿。
曲妙妙小声道:“你过那院去说了?”
崔永昌摇头,一样是满目疑惑:“不是定好的,过些日子咱俩一道去么?”
外头软轿等着,也顾不得再问,两个人匆匆上了轿子,往点春堂去。
第34章 “给她请个大夫。”……
点春堂的八宝富贵花开的正艳, 红灿灿的重瓣儿缀着黄澄澄的蕊。
院子里碎了几盆儿花,养花的蚕蛹壳子洒在路上,漆黑的土里结着灰蓝的网,只叫人心下凭生几分惧意。
几个柜上的掌柜跪在院子里, 个个噤声, 不敢言语。
血点子淅淅沥沥地落了一路, 有些时候了,已经微微泛着乌黑。
崔永昌扶着曲妙妙,躲过地上的血迹, 才站上了干净的青砖。
璆琳金鱼缸旁,刘掌事一下一下地朝屋里磕头, 他女人抱着秋彤缩在一旁,只不住地哭, 嘴里又喊命苦, 愿舍了这条性命, 求主子给个公道。
另一侧,也跪了一人, 叫几个亲兵拿膝盖压住了脊背, 看不见脸, 只觉得有些眼熟。
崔永昌望了一目,又见秋彤气奄息息,似是得了什么大病。
他冲身后勾了勾手, 吩咐道:“给她请个大夫。”
刘掌事管着外头的药材生意, 在曲妙妙手下办事那会儿, 也是尽心尽力。
“是。”
路喜没跟进来,宝梅应声承了差事。
里头春姑姑听见动静,拨开珊瑚缀帘, 小声道:“可算来了,快进来。”
小两口进了屋,才知道外头那般还算是好的。
屋里,博古的架子劈作了两半儿,花瓶摆置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伍倩倩跪在红木脸盆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打着哭嗝儿,一边又磕头似小鸡啄米。
额角砸在地毯上,发出咚咚地闷响。
曲妙妙眉目四顾,抿紧了唇,迈步又去里间。
果见辛氏在罗汉床上坐着,手支在小几,垂着头喘息,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脚下还丢着一把佩刀,刀口沾血,映的人影清晰。
瞧着都觉骇人。
“母亲。”崔永昌捡了刀递给外头,又上前将辛氏拥在怀里,“怎么就哭了?谁惹您生气,只跟儿子说,我给您出气!”
辛氏红着眼圈抬头。
曲妙妙坐在身畔,柔柔的拿帕子为其揾泪,和声道:“您别哭,万事还有我们呢。”
“好孩子。”辛氏咬着牙叹气,看见儿子儿媳已有沉稳做派,才觉得有了依靠。
崔永昌里外问了几句,大略也知道了缘由。
复沉着脸进来,扶着辛氏在堂屋上首坐下,又奉茶道:“是叫人生怒,但也不值当您伤心落泪。”
他睖一眼面前跪着的人,切齿道:“祸是她作下的,没得咱们替她隐瞒的道理,叫个人把这贱妇捆了,往衙门口送,反正她已不要脸面了,何须咱们替她知耻?”
往衙门口送!
伍倩倩遽然张目,苏永望是朝廷命官,没了宣平侯府庇护,他的案子若翻出来,自己必是死刑!
她跪步上前,扒住辛氏的腿。
嘴里哭哭啼啼道:“小姑姑,小姑姑救我,便是看在我爹爹的份上……”
外头刘掌事听见动静,恐主子万一心软,真将此事搪塞过去,也跪着进来,磕头如捣蒜。
“求主子、小主子给小的做主!”
刘掌事声如裂帛,掺着绝望的沙哑:“小的两口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原是指着她在主子跟前混个体面,回头指了家里的小子,好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
“哪知道,表姑娘心有大志,我这傻闺女又是个软耳根子,三两句,叫人哄去了身子!”
“我闺女无意给表姑娘做了帮凶,害死了苏家公子,那是她蠢,便是主子或罚惑打,我们也认了!”
“然……”刘掌事说着说着就哭了,老泪纵横。
“然……她非主犯,就是有过,也罪不至死啊!”
“表姑娘为了自己的前程富贵,自去外头买瘦马,找暗娼门子寻人!”刘掌事牙齿磨得咯吱吱作响,恨不能一口咬死伍倩倩这个毒妇,“何苦要害我们家好好的闺女呢!”
“姓陈的几个也不是东西!论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