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之中原本丝竹之声未曾停歇,但是现在气氛微妙。那些花娘显然也是有些眼色的,观察到在场的人物似乎是有些口角,当即停下了弹奏的手,端跪在地上。空荡荡的大厅之中只有偶尔的杯盏相碰之声。
濮才良这话说得自己畅快,这些天他在李家和卫国公府之间左右为难,憋屈得紧。一直到了今日才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
原本他以为宋临云听到这话会愤怒,但是他没想到宋临云听到这句话以后居然没有什么反应,神色懒散地撑着下巴,似乎是在神游天外。
濮才良回想了自己刚刚说的话,自认为说得挺有气势,一听就是威胁人的。也不知道这宋二公子是个傻的听不懂话的,还是自大到在金陵也可以随心所欲。
宋临云又从面前的盘子上摘了一颗葡萄,但是这次却没有抛着玩,只见他指尖微动,那圆润的葡萄就朝着濮才良飞了过去,又是正巧砸在了他的头上。比起上次,这次的葡萄砸得就有些惨烈了,直接在濮才良的脸上裂开了。
葡萄绽开的汁水顺着濮才良的额头向下淌下来,濮才良在任金陵太守以后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京中还有贵人相助,很少有这样差点压不住自己的怒气的时候——
偏偏宋临云还毫无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濮大人,手不小心又滑了一下。”
濮才良:?
一次是巧合,两次都这样,肯定就说不上是巧合。况且宋临云的态度还这么地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濮才良接过跪走过来的花娘递过来的帕子,黏腻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他怒喝道:“你还真的觉得自己凭借身份能在这里肆意妄为?”
“金陵城中,我濮才良若是真的要谁死,连阎王爷都不敢多留他在人间半刻。我看在你年轻不懂事,便给了你几分薄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真的以为我是个纸糊的老虎不成?”
“濮大人实在是好大的口气。”宋临云扇了几下扇子,“老虎?其实你要真让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在我的眼里,只能算是个纸糊的老鼠罢了。”
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直接点燃了濮才良的怒气,他将放在面前的琉璃盏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器皿破碎声。
似乎是有碎片溅到了肌肤裸露的花娘身上,有个抱着古琴的姑娘惊呼一声,但是还没来得及叫完,硬是逼着自己将这声惊呼咽了回去。
在这样的场景下发出声音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濮才良站起来,一步一步靠近宋临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过奖了。”
“其实国公府家大业大,根深蒂固,若不是宋二公子你实在是任性妄为,我还真的不想和这样的家族对上。”濮才良站在宋临云前面,“真要说起来,要怪,就只能怪宋二公子你自己了。”
“卫国公府家大业大,”宋临云笑,“所以濮大人这是打算祸水东引,一举两得?这算盘打得倒是好,不怪能在金陵稳坐第一把交椅这么久。”
濮才良脸色微变,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居然被你猜到了?不过可惜,晚了。”
濮才良话音刚落,只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自远而来,整齐划一。然后,一排身穿甲胄的将士手拿弩-箭闯了进来,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花娘原本听到濮才良和宋临云的争论就已经大惊失色,看到还扯上了将士,赶紧匍匐着到角落里去,以免殃及无辜池鱼。
而那些将士手里拿着弩-箭,冰冷的箭锋全都对准了沈怀玉和宋临云,靠得近了,甚至能闻到锋锐之处上传来隐隐的血腥味。
只要濮才良一声令下,沈怀玉和宋临云必然就会被这些锋锐的箭弩洞穿而死。
“宋二公子,实在是得罪了。”濮才良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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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的活见鬼了,诶,你看没看见刚刚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一个醉汉口齿不清地呓语道,手勾上旁边的人的肩膀,“还是我这酒喝多了,眼睛都花了?”
“你这蛆虫!怕不是万花楼里的姑娘把你给掏空了,这整条巷子咱们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这还能闹鬼不成?——诶?”另一个人说着摸了摸刚刚滴在自己脖子上的水,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大骇,酒醒了一大半——
“这是……哪里来的血!?”
阜江巷的一个宅子里,青檀和连缬收起了往日那般玩笑的姿态,若是细看,还能看到青檀胳膊上还多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的伤口,连缬正在默不作声地帮他包扎。
青檀安慰道:“濮才良也太不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了。我们两个好歹也是在淄州Jing挑细选出来的顶尖暗卫,居然就找了这么几个货色才杀我们灭口,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
连缬看他还有力气贫嘴,包扎的手紧了紧,惹得青檀惊呼道:“嘶!痛痛痛!我说你究竟会不会包扎伤口啊,我现在这是伤号,你居然还对我下死手?”
“伤号?”连缬冷笑,“我看你现在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说话这么中气十足,可不像是个我需要让着你的伤号。你有力气对我喊,不如想想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