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脑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她从前还好奇品行如此的父亲如何能得北梁万人渴望的国公之位,如今一看,情有可原。
旁人纷纷站起身来,与这位“德高望重”的国公嘘寒问暖,只有沈辞南还坐在原地,恍若未觉一般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酒。
苏晔舒被环绕在众人之中,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沈辞南身上。
他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朝着沈辞南走去。
纵使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又如何?年纪轻轻当了鳏夫,日后败露,照样是朝堂和坊间的笑话。
想着沈辞南那日威胁他时的目中无人,苏晔舒越发得意。风水轮流转,终于等到了沈辞南失意之时了。
他一步步走向沈辞南,身后跟着更加得意的陈氏,夫妻二人如同一阵风,刮起了百官的注意。
“国公果然于平宁将军关系亲厚。”
“没想到国公长相如此,能生出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儿。”
“强强联手,北梁日后有望啊!”
“一位平定朝堂,一位征战塞北,当真是北梁的两位重臣!”
苏晔舒带了几分半真半假的笑,走到沈辞南身边。
偏偏沈辞南一脸冷漠地回望着他,全然没有要站起身来行礼的模样。
即将要撑在沈辞南桌上的手一顿,苏晔舒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平宁将军近来可好?”
沈辞南上挑着唇角,直视着苏晔舒:“托国公的福,再好不过了。”
苏晔舒余光中瞧见有一个女子在沈辞南身后,被沈辞南正好挡住了面容,只能望见纤细的腰肢。他自己风流惯了,以为沈辞南是在苏菱死后立刻纳了妾,心中倒也无所谓,口中不免调侃几句:“将军好福气啊,这位是?”
沈辞南不可置否,笑道:“国公可不是在说笑吗?连自家女儿都认不出来了?”
苏晔舒和陈氏的目光具是一顿,一派从容的脸上有些绷不住的裂痕。
沈辞南侧过身来,苏菱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苏晔舒和陈氏如同白日里见了鬼,苏晔舒目光一顿,陈氏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你不是……”陈氏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菱疑惑地瞧着他们二人,不明所以。
陈氏瞪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恐和畏惧,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而冲向了苏菱的方向,幸好苏晔舒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陛下到!”苏公公快步走到殿中,扯着嗓子喊道。
见几位还呆立在原地,他赶忙提醒道:“陛下快到了,几位大人快回到位置上吧!”
陈氏满腔疑惑,千言万语憋着说不出口,难受得脸都微微发红了。她几乎是被理智尚存的苏晔舒半拉半拽到自己位置上。
即使站着,陈氏的眼珠还是忍不住在苏菱和沈辞南之间打转。
苏晔舒冷冷瞧着沈辞南,见他在一片慌乱之中从容举起自己手边的酒盏,对着自己微一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嚣张之意溢于言表。
苏晔舒嘴角一僵,笑容凝固。
苏菱见陈氏的目光来回在二人之间打转,不着痕迹凑到沈辞南身边:“她这眼睛……怎么了?”
沈辞南瞟了一眼:“进沙子了。”
苏菱:……
大殿之上哪来的沙子?
她默默挪回到位置上,抿了抿唇。
最先走到殿中的是皇帝,他身后跟着后宫的莺莺燕燕。后宫佳丽三千,有资格到冬宴之上的,却只有寥寥几位嫔妃。
皇帝显然昨日没有睡好觉,进殿之时还用手揉着青黑的眼,步子有几分虚浮。
相比之下,他身后目不斜视的美人,要顺眼得多。
“诸位爱卿来得真早。”
皇帝目光懒懒扫过殿中诸人,只是在扫到苏菱时,脚步一顿,险些左脚绊倒右脚。
跟在他身后的苏鸢本来直视着前方,见皇帝身形一晃,微微皱了眉,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一刹那,苏鸢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直到身后的嫔妃小声提醒,她这才回过神来,喉结极轻滚动了一下,抬步向前。
她不是死了吗?
她应该已经死了啊!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同于皇帝见到美人的心花怒放,苏鸢跟在皇帝身后,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手心已被汗水濡shi。
苏菱低垂着眉眼,对于二人的一举一动毫无察觉,后宫嫔妃掀起的胭脂水粉味道阵阵,她拼命忍着才没咳嗽出来,就当她以为一行人终于走完,忍不住抬头时,正好对上了最后一位嫔妃的目光。
不同于其他嫔妃的目不斜视,她跟在最后,放缓步伐,似是刻意,只是朝着她和沈辞南的方向瞟了一眼。
不同于苏菱不染纤尘的明媚,这位嫔妃更像是傲立于枝头的牡丹,自有一股艳丽而自知的傲气。满堂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