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南疑惑:“贵妃娘娘?”
“对,夫人同父异母的姐姐,听人说,贵妃娘娘掩面哭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呢。说起来倒也奇怪,贵妃娘娘几年没出宫了,一出宫还赶上夫人省亲遭遇埋伏,什么事儿都被她碰上了。”
“你去查查贵妃为何出宫,还有,这五人必然在近日联系过同一个人,把那个人找出来。”
“是。”
沈辞南立在窗前,若有所思。闻举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悄声退出了藏书阁。
也不知道苏菱现在如何了,沈辞南抬脚走出藏书阁,朝着栖月阁的方向走去。拐过最后拐角,栖月阁近在眼前,一个小厮行了一礼,拦住沈辞南。
“将军,门口有个女子求见。”
“不见。”
“那个女子带了两个字给将军,说将军一定会去见她的。”
沈辞南脚步一顿:“哦?”
“沈清。”
·
京都,马车内,沈清拉开帷幕,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百姓。
马车拐了个弯,拐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
马蹄声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人声被甩到身后,沈清这才放下心来,合上了帷幕。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马车里,沈辞南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叩着马车内壁,指节在木板上摩挲。
沈清少时就经常见他有这样的举动,每次父亲在他面前提起其他小妾,或是她单独与他多说了几句话,他都会无意识叩着手指。
这说明——
他在不耐烦。
“马车里我放心一点,至少不会一声不响,被兄长的人弄死在将军府里,连个全尸都没有。”沈清拽着帷幕下的流苏,“毕竟有前车之鉴。”
沈辞南叩着手指的动作一顿,轻笑了一声。
“若真如此,你就不该来我。”
“妹妹想哥哥了,不是很正常的吗?”沈清身体前倾,贴近沈辞南,像儿时一样调皮的在沈辞南弯着唇角,“几年没见了,兄长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沈辞南挑眉,目光冰冷而锐利。
意思不言而喻——无话可说。
“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沈清毫不在意,往后一仰,直视着沈辞南,坦率道,“我的好哥哥,尽想着府中的夫人,也不想自己的妹妹,这不太对啊。”
“我的耐心有限,有话不妨直说。”沈辞南舒展开身体,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我要进宫了。”
沈辞南身子倏然一僵,转而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早就彻底疯了,在萧关一役之后,我每晚都在做噩梦。你做过噩梦吗?夜里惊醒,一身的冷汗。”
沈辞南沉默着,任由她说下去。
“我的亲生父亲满脸的血,抓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杀了狗皇帝!”
沈清瞪着大眼睛,眼中空洞而绝望。
“都是那个狗皇帝,都是他害的!他懦弱了,他听信了小人谗言,认为沈府功高盖主,他将萧关做成了乱葬岗,要万千忠心的军马为他无知负责,他要所有人都死在那里!全都死在敌军的刀剑之下,一刀一刀剁碎了,连亡灵都支离破碎……”
“哥哥,你在萧关待了近一月,你心中不恨吗?!”
不恨吗?
沈辞南眼中几乎不可见的一动。
萧关的风可真是太冷了,他倒在尸山血海之中,身边每一个曾经鲜活的人,都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上原本温热的血ye一点点凉透,黏在他的皮肤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到让他眩晕,每一下呼吸都牵动着肺腑的疼痛。
恨!
是他!
杀了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灵魂在叫嚣,骨骼在回荡,泼天的恨意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沈辞南张了口,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不是现在。”
“我等不了了,我要亲自杀了他!”沈清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颤抖着。
“你根本杀不了他。”
“刺杀,毒杀,只要进了宫,有的是方法。”
“陛下是傻子吗?一个熬过东宫之争,坐上帝位的人,会对你毫无防备?”
沈清一愣,泪水夺眶而出。
“你我兄妹一场,我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
马车在小巷中绕了一圈,慢慢又绕回了热闹的街道,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越来越近,空气中散发着总把新桃换旧符的喜气。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太平盛世之下的千疮百孔。
沈清张了张口,有些忌惮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欲言又止。
直到马车一路行驶到将军府门口,沈辞南抬手,要掀开帷幕,沈清这才覆上了他的手背,极轻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