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
苏菱一不小心,没有吹就将馄饨送到了口中,滚烫的馄饨刺痛了舌尖。
“前一任将军也算是戎马一生,虽然不像如今这位这般战无不胜,也打了很多胜仗的。这位将军啊,好战场厮杀,也好美人,妻妾成群,府中那是莺歌燕舞。偏偏府中那么多的妻妾,竟然没有一个能给他生出孩子来,听说是有一次战场被人踢了命根子,生不出来了。”
“他曾经南下,在临安城中酒醉宠幸过一个歌女,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那个歌女生了个儿子。他直接南下到了临安去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旁人都说是那个孩子命好,我倒不觉得,直接捡了这么个现成儿子,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如今的平宁将军吗?”苏菱适应着口中的疼痛,开口问道。
“那时他还不是平宁将军,是在攻下萧关的两次战役之后,才封的将军。第一战,派去了那样多的人马,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前一任老将军,就是他的父亲,就是在萧关战死的。你别看如今的陛下对平宁将军要金银给金银,要封地给封地,要美人给美人的。从前可不是这样的,硬生生延迟了许久才派援兵,你说,多狠的心啊!”
“陛下估计也是没有料到,能有人在萧关待那么久,也没料到,他第二次居然真的能攻下萧关。这可是块硬骨头啊!反正萧关一役以后,陛下就亲封了他平宁将军。弱冠之年的少年将军,当真是闻所未闻啊!”
摊主讲得口干舌燥,又想去倒茶水来喝。
一抬手,茶壶居然空了。
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茶壶,这才相信,是真的被他一个人喝完了。
苏菱听着他一番话,正好也将最后一个馄饨送入口中。
一顿早膳吃了美味的馄饨,还得了些神乎其神的坊间传闻。苏菱难以分辨摊主所言的这一番神神叨叨是真是假,坊间传闻大多口口相传,传着传着,事情最初的模样也就面目全非了。就连街上的小商小贩传的就有几种,更何况是将军这样的大人物。
三人成虎,不过如此。
付了银子,摊主一脸担忧,补充了一句。
“姑娘,日后看到平宁将军,只管跑,保命要紧啊!”
苏菱含笑淡淡点头,应道:“好。”
她逃,她怎么逃啊,她就是摊主口中那个“可怜人”啊。
做了权力斗争中的一颗棋子,嫁给心中早有所爱的将军。
她未来的夫君,现在北梁的忠臣,会在日后投奔南隋,血洗京都,屠戮皇族。
届时,她的尸首,怕是连一个安居之所都没有。
“姑娘,京都的日子不比临安,万事要保重。”摊主看着苏菱,语重心长。
苏菱心上一暖,到了京都,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要她保重。她想要开口,可是一开口,泪就要落下了。
她只是点头,用力地点头。
她会的。
·
三书六礼,鸿雁为信。
大婚那日,天很冷,城中的气氛却很热烈。
京都的人都在议论,平宁将军娶国公府幺女的大场面。
车骑数十乘,满载着成箱的黄金白银、嘉禾束锦、兽皮布匹、白酒、禄得香草、舍利兽、九子墨、合欢铃,浩浩荡荡从京都街上驶过,运入国公府中。
平时冷冷清清的将军府也难得热闹了起来,上门道贺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源源不断的各色贺礼被送到将军府中,几乎要将偌大的将军府填满。
这般大场面,连带着京都街道上的气氛都热闹了起来。
一直闹到了暮色渐浓,众人还是余兴未尽。将军府的红烛摇曳,宴席之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满地鞭炮的碎屑未来得及清理,新的已经覆上了旧的。红色灯笼连带着红色绸缎随风飘飞,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不断的,是众人高声的谈笑。
苏菱下了花轿,由将军府中的嬷嬷领到了一处房中的床边坐下。
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看见近处有几只红烛亮着,昏黄的灯光摇曳,直直摇到了苏菱的心上。
嬷嬷说了几句恭喜的吉祥话,就退了出去。
苏菱有几分不知所措,四周安静极了,似是只有她一人。隐约有热闹的人声传来,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床上的锦被触手柔软,是京都最上佳的锦缎,上面的刺绣触感顺滑,可见绣娘花了多大的心思。苏菱繁琐Jing致的吉服如忘川河畔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头上珠饰碰撞,叮当作响。
头上的钗饰品太重了,苏菱在红盖头之下撇了撇嘴。
是要等吗,要等多久呢?
会不会,他大婚之夜根本不过来呢……
那她就要在这里坐一夜吗?
苏菱记得进门前嬷嬷的叮嘱,自己是不能把红盖头摘下来的。新娘子成婚当夜,是要夫君亲手摘下红盖头,夫妻才会恩爱长久。
虽然二人早已没有了恩爱长久的可能。想着这句话,她又默默垂下了想要掀开红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