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月沉默了片刻,才道:“父女缘浅,只有四个字——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傅澜生喃喃念道,“这如何解释?”
“意思就是,阿宝这一生,与她的父亲只能见一次。”南胥月面色凝重道,“卜卦结果向来模棱两可,这一次见面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从得知。可能不利于阿宝,也可能不利于她的父亲,但从卦象来看,并非吉兆。所以我一直没有尽力帮阿宝找傅沧璃,这一面,也许晚一些见,甚至不见更好。”
傅澜生心下一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旁边无忧无虑的阿宝身上。她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嗅宝鼠,若论心智,也许不过人族六七岁的小姑娘,她从未见过父亲,一心想要寻找,然而结局很可能是一次生死离别。
阿宝天真懵懂,却也乖巧可爱,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和外面那些喊他“哥哥”的女修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傅澜生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听得多了,便也将阿宝放在了心上,仿佛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妹妹,总想着疼她宠她,有时候也会想捉弄她,但她若真的伤心难过,他也会心疼。
“南胥月……”傅澜生狠心道,“那便不见吧,这件事,你帮我瞒着阿宝。”
南胥月叹了口气,道:“她若不问,我便不说。但是傅兄,命中若是有一面之缘,那这一面,迟早是会见到的。”
傅澜生烦恼地揉了揉眉心:“反正先拖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那人若是真的在魔界,也许能叫暮悬铃帮忙打听一下,虽然仙魔势不两立,但好歹阿宝也叫她一声姐姐,她不至于对阿宝无情吧。”
“她……”南胥月眼神暗了暗,“方才听说,她落入谢宗主手中。”
傅澜生眼神顿时有些古怪,既是同情又是好笑:“南胥月,你的心上人别有怀抱,在谢宗主身边,倒是十分安全,只是你心里便真的不介意吗?”
南胥月自嘲一笑:“傅兄,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喜欢旁人,于我并无影响。”
傅澜生啧啧称奇:“南胥月,这话有几分无耻,不像是你会说的,倒像是我说的。强求的瓜甜不甜,尝一口就知道了。”
南胥月玉白修长的食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垂眸望着浅色清茶,微笑道:“纵是苦的,倒也无妨。”
有些苦,便像这杯中茶,是会回甘的。
他早算过,她与谢雪臣这一生,有缘无分。
那他等等,又何妨。
暮悬铃身不由己,被谢雪臣半是挟持着离开了镜花谷。谢雪臣动用了南胥月留下的传送法阵,暮悬铃以为谢雪臣是要将自己带回两界山,作为人质威胁桑岐,但一阵微微眩晕之后,她便发现自己的所在绝非两界山。
略显shi润的空气中浮动着泥土与香草的芬芳,放眼所及皆是鲜绿之色,生机盎然,令人Jing神一震。
“这是什么地方?”暮悬铃皱眉问道。
“灵雎岛。”谢雪臣答道。
“你把我带来灵雎岛做什么?”暮悬铃戒备地看向谢雪臣。
东海之上群岛众多,如星河散落,而灵雎岛乃是东海群岛中灵力最充沛的洞天福地,千年前灵雎岛的祖师爷在此开宗立派,不断壮大,如今已经是东海之上势力最强的仙家宗门。其他岛屿六成为妖王占据,其余为强大散修的洞府,妖族势力在东海占了绝对优势。妖族与仙盟五派关系时好时坏,灵雎岛是仙盟五派之中和妖族关系最为友好的宗门,东海妖王皆卖灵雎岛几分面子。
谢雪臣道:“我们的目的地不是灵雎岛,而是相邻的琼琚岛。”
若是御风而行,须得一日才能到达,也容易泄露行踪,不若使用法阵,须臾便至灵雎岛,再从此处前往琼琚岛,便只需片刻功夫。
“谁和你‘我们’了。”暮悬铃不悦地嘟囔了一声,又问,“你又去琼琚岛做什么?”
“我要去琼琚岛上的落乌山寻一朵花,名为长生莲。”谢雪臣道。
他要找一朵花,听起来似乎和她无关。暮悬铃学过炼丹炼器,对长生莲也有所耳闻。传说上古之时天生十日,射落九日,而落乌山便是九日葬身之所。落乌山位于琼琚岛东部,占地千里,常年被瘴气笼罩,就连妖王也不敢踏足其中,生怕有去无回。长生莲便生在落乌山中的无水之地,色如白雪,百年一开花,一花开百年,传说长生莲是不老药的主药之一,但至今也未曾有人炼制成功。
暮悬铃讥讽道:“谢宗主年纪轻轻,也想长生不老了?”
谢雪臣没有否认,他想起玄信所说——
“悟心水的主药为悟心草,悟心草生于落乌山,与长生莲相伴而生。悟心草能麻痹人心对七情六欲的感知,而长生莲的莲子却是天下至清至苦之物,二者相生相克。莲子之苦,可破悟心草之药性,削弱悟心水对心脏的压迫。”
“但此法只是猜测,从未有人证实过是否可行,不过长生莲有益无害,纵然不能解除药性,至少不会造成损伤。”
“此事暂且不要让她知晓,她此时对你只有敌意,说得多了会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