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旻自小时候起,便听身边人说,她出生之时天生异象,满室华光溢彩,令人无法睁眼,她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住祥瑞之兆,因而丧命。难道那并非祥瑞之兆,而是桑岐动了什么手脚,害死了她的母亲?他为什么要害死她的母亲?
高秋旻的双眼泄露了她的心中的惊疑和恐惧,暮悬铃看得真切,道:“虽然不知道素凝真和你说了什么,但就我所知,你出生的那一年,桑岐正在闭关之中,不太可能跑出去害死你母亲。”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高秋旻瞪着她。
暮悬铃嗤笑一声:“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根本没必要跑来问我。二十年前我虽然还没被桑岐收养,但也从其他妖魔口中得知,当时桑岐身受重伤,断了一臂,闭关三年,重铸rou身,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到人界去。”
桑岐曾经断过一臂?
这个信息知道的人并不多。高秋旻眼神闪烁,有些信了暮悬铃所言。
暮悬铃抬手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叹道:“高修士,你的话问完了吗,不要打扰我休息了。”
高秋旻对暮悬铃恨得牙痒痒,仙盟众人因桑岐的诡计而各有所伤,她倒好,一脸惬意地躲在这里休息,明明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你少得意了,你真以为谢宗主护得了你吗?”高秋旻语气森然,“桑岐令两大魔神重创仙盟,一念尊者已经将魔族的布置一一交代,不久之后,仙盟就会起兵攻打两界山,清除魔族半妖,你是桑岐的弟子,拿你祭旗,最合适不过。”
“能不能护得住我,这话你得问谢宗主。”暮悬铃微微一笑,“我早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了。”
暮悬铃的笑容刺痛了高秋旻的眼睛,更让她心口阵阵酸楚。七年前,谢雪臣舍命相救,她便认定了他。他天人之姿,举世无双,这世上唯有谢雪臣能入了她的眼,也只有她能配得上谢雪臣。暮悬铃一个下贱半妖,凭什么近他的身,又凭什么入他的眼?
就凭她那张与自己几分相似的脸吗?
高秋旻攥紧了手中长剑,眼中燃起火光:“我是不能杀了你,但若是在你脸上划上几刀呢?谁又会因为一个半妖毁容而说我半句?”
暮悬铃目光沉静地看着高秋旻,看着她举起了春生剑,剑身因灵力而发出幽幽绿光。
“我曾经也丑陋不堪。”暮悬铃平静的双眸映着绿光,“但他不曾嫌弃过我。”
高秋旻恨极了她这副波澜不兴的高深模样,像她这样下贱的半妖,合该沦为妖奴,受人驱策,跪地求饶!她若是求她放过,她或许下手还会轻一些!
高秋旻眼中闪过怨毒之意,春生剑照着暮悬铃面门劈下,暮悬铃双手双脚都被镌刻法阵的镣铐锁住,不能驱动灵力,更难以躲避,她抬起手臂挡住了春生剑,剑刃击中镣铐,发出铮鸣之声,剑气震碎了暮悬铃的袖子,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两寸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暮悬铃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她修习魔功多年,这点疼痛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然而高秋旻第二剑立刻变幻了方向劈来,暮悬铃就地一躺,堪堪躲过划在脸上的一剑,却被剑锋掠过颈间,留下一道血痕,若是深上三分,便会危及性命。
高秋旻此时已杀红了眼,忘了不能伤暮悬铃性命,下一剑便直指她心口而去。暮悬铃冷然看着当胸而来的春生剑,却在此时,一把折扇横飞出来,打偏了春生剑,剑尖直插入石板之上。
“高秋旻!”
折扇转了一圈,飞回主人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牢房之外,正是南胥月。
南胥月脸上总是含着春风般的笑意,此刻却极少见地露出肃然冷意,对高秋旻直呼其名。
高秋旻握剑的手微微发麻,这时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南胥月,面上露出讥讽的笑意:“嗯?又一个被妖女迷惑的男人?”
南胥月目光扫过暮悬铃血流如注的手臂和脖子,眼神暗了三分,他拖着不甚灵便的跛足走到她身旁蹲下,伸手点住几个xue道止血,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高秋旻有些警惕地看着南胥月,她没想到,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竟也有震退她的力量,那把名为“折风”的扇子,实在不能小觑。
不,应该是南胥月此人,不能小觑。
第 20 章
见暮悬铃身上的伤口渐渐止住了流血,南胥月才稍稍舒了口气,回头看向高秋旻。
“高修士,谢宗主有令,将暮姑娘暂时关押,在众议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动私刑。”南胥月冷冷道,“你违背宗主之令,是镜花谷想叛出仙盟了吗?”
高秋旻冷哼一声:“南庄主,蕴秀山庄早已被仙盟除名,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早听闻高修士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不过你们明月山庄也与蕴秀山庄一样同被仙盟除名,明月山庄荡然无存,你又何来的底气在我面前摆谱?”南胥月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蕴秀山庄虽不在仙盟之中,却也不是一个小小金丹可以放肆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