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被人劝到侧室休息,屋中只胡妈妈和一个伺候布巾的丫头,见女郎到了忙道:“女郎,老爷方才退热了,还开口唤了您的名字。”
赵玲珑鼻头一酸,跪在榻前,害怕搅扰了阿耶休息,只无声呢喃一句。
胡妈妈拭去眼角的泪珠,挥手赶走其他人,低声道:“女郎,你方才叫老婆子拿的到底是什么?”
赵玲珑掖了下被角,以温热手帕帮父亲沾shi嘴角,回道:“那时我在呼云山抓山上野物时,偶然遇到一位被陷阱困住的医者。他自称是上山采药,感激我救命之恩,故而施我一剂灵药水。”
深山野林,能有此奇遇,莫不是天上神仙下凡?
胡妈妈信佛,对于神鬼之说,一向崇信,听女郎一言,顿时感激涕零,“老天爷,天神下凡庇佑我赵家,阿弥陀佛,信女胡氏在此发愿......”
赵玲珑听闻身后胡妈妈的念叨声,浅笑一下,听闻阿耶渐渐平稳呢的呼吸,长吁一口气。
月前,系统因她创制川菜,交由她选择。
她迟疑半晌最终还是选了神仙药水。
白日的时候,她整个人受制于赵二叔,一直都府衙兵甲撑腰,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件救命的东西。
她不知,所谓的神仙药水到底是否具有奇效,所以拜托胡妈妈亲自走一趟,然后倒入汤药中,一并喂阿耶喝下。
幸亏,这东西和那番椒种子一样有用。
医者说得对,阿耶的身体确实是在好转。
屋外的崔昫尚未离去,他盯着门口一言不发,等到赵玲珑再出来的时候,上前劝道:“夜深了,你吃些东西,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守着。”
另一侧的谢九霄清清嗓子,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我谢九霄在,外边那些宵小不敢乱动。”
赵玲珑顺着他视线,看到黑暗中几个躲闪的身影,“来人,将院子中那些脏臭的东西撵出去!”
早有豪奴握上棍棒,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声好,三五下便将那些人打杀出去。
外面一阵吵嚷声,惊醒了闭目养神的赵二叔,他睁眼看着门边。
不一会儿有小厮跌撞着爬进来,赵二叔霍地起身,“人死了?”
小厮被他面上Yin沉又扭曲的表情一吓,险些热尿一泡,“回二老爷,是...东院咱们的人被赵玲珑叫人打出来了。”
赵二叔失望万分,懒得再看小厮一眼,“滚下去盯着吧。”
屋中重新安静下来,烛火微弱,半明半暗之间,有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此事若是不成,这渝州城怕是再无我等容身之处。”
赵二叔拧着眉头看向那人,言之凿凿道:“不成功,便成仁。赵明生非死不可!”
他话音落,屋中重新归于安静。
一直到天色刚明,外边鸡叫三声过后...
有跑步声从远处渐渐进了,这一次赵二叔不等对方进来,率先起身,整整衣衫,背手在后,一副万事皆在我手的雄风。
在他身后,所有人对视过后,皆是露出笑容,互相拱手,“恭喜各位了。”
“同喜,同喜。”
那人终于到了,像是喜不自胜一般,临到跟前不巧踩上一块石子,整个人五体投地摔在台阶之下。
赵胡为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赵端方。
这孩子还是不够稳重,只不过是收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竟欢喜到失态,他厉声道:“天大的事,有我等在此。快些起身”
赵端方哪还有心思听父亲的劝导,仰着头露出自己惨白的脸蛋,哀叫一声,“醒了!醒了!人没死,还醒了!”
身后老者面色铁青,手中的铁头拐杖重重嗑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地上石板rou眼可见地裂出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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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
赵胡为再三询问医者,得到尚未依旧是同样的结果后,猛地转头盯着屋门。
直到此刻,他眼中的杀机再不隐藏,浑身绷地似弓一般,身后的打手和家丁随着他的动作面色一变,举起棍棒,一副打杀模样。
赵玲珑哼一声,“二叔,是想进屋子探望我父亲吗?”
没有必要。
赵胡为心中回道,就在方才,赵明生有气无力的声音隔着一扇窗户传了出来,虽中气不足,但却是他本人。
所以,他想地是破釜沉舟的后路。
今日走了,便是输了彻底,渝州再无他容身之地,赵家也绝不会怜他。
可他看着站在赵玲珑身后的两个男子,以及满院子尚未撤下的兵甲,终究承认,他无路可走。
他晃地有一种英雄末路的凄凉感,身旁的儿子瑟瑟发抖,眼神畏惧,而他赵明生的孩子却高高在上,胜者的姿态,看他们如泥土里最不堪的虫子一般 。
又是这样。
当年,那些人也是这样瞧着他,如今还是这般。
那便莫怪他不留情了。
赵胡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