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乐启身为界主尚且还会顾惜灵族性命,行军大多沉稳。然而大杀神乐无战信奉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哪怕只是少了两百,那也是我胜。
则宴面色好一阵变幻莫测,若他强行阻拦,拼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一抬头,望见欢歌身上已然挂上了累累伤痕,眼神却依旧坚定,恍惚间便觉得看到了曾经的阿堂。
一阵疲惫的无力之感油然而生,他长出一口气,不再多言,而是凌空开始画阵法。
“嗯?!”无疆蹙眉,立刻逼近一步。
欢歌拉住她,“没事,老头在画阵法。黑珠凭空消失应该是被婆婆召唤而去,只要他有黑珠遗留的鬼气,应该可以将我们直接送过去。”
无疆这才收了长弓,“算他识相。”
则晏画的阵法与石窟内阵法相似,一步跨过大约便可到达归墟海,无疆已经能感受到微凉的海风中夹杂的浓重血腥味,心头隐隐有种不安。
“小师兄,走吧。”
欢歌点点头,一步踏入阵法,发现则晏并没有动身的打算,“你不走吗?”
“我这一生,于灵术一道天赋不显,只能遍览古籍,游遍两界。最后自诩参透一切,也曾贵为灵界师尊,教导无数后辈。心高气傲地觉得可以彻底解决两族战争,到头来却一事无成。于灵界,我是叛徒,于鬼族更是毫无建树。”
则晏深深地凝视着欢歌,好像要将他的面容刻在脑中,最后化作一个难得的宽厚笑容,“若说我的成就大约只有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我倾注毕生心血的弟子,传承了我的志愿,渴望两族平安长长久久,只可惜他们没能等来那一天。欢歌啊,两族相争太久了,若是不能解决,便罢了。”
欢歌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老头——素来野心勃勃,连九幽阵法都能创造出来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忍心对襁褓中婴孩下手的人,居然也会说罢了。
“这一去,你们二人便站在了两族相争的中心,为两族所不容,我想你曾经见过了那个局面。”
欢歌颔首,他永远忘不了双亲孤立无援,被灵族逼死在山巅的那一日,身为鬼族的婆婆躲在暗处——两族不容。
“我希望你能守护好小殿下。”则晏摊开手掌,掌心的山主令悠然向欢歌而去,“只有山主令才追的上山主令,原是用来追捕你们的。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两块山主令合并,速度可与瞬移比肩。”
欢歌握着另外一半山主令,“这是何意?”
则晏促狭地笑了一下,“我骗过你很多回,但那句话是真的——我不想你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倘若十死无生,带着小殿下跑吧,谁也追不上你,管他灵族鬼族呢!”
欢歌:“……我不会到那一步的。”
“如此……最好。在鬼城的都是普通人,忘却了前尘往事,他们无辜。我替你守着这里,等你回来。”则晏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又补上一句,“对了,小心婆婆,她是个疯子。”
第61章
无疆一步跨出阵法,还没来得及站稳,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便直冲面门。
欢歌连忙拉她一把,而后数道强劲的风刃涌现,将大刀切割成一段段碎片,“没事吧?”
无疆摇摇头,目光凝重地扫视着。
“殿……殿下?”出刀的是个一身黑袍的鬼族,恰好还是欢歌手底下的人,尽管蒙着面,眼神中透露的愕然难以掩饰。
“一边去。”欢歌淡淡道。
“这……?”鬼族之人略有迟疑。
正在这时,熟悉的湛金枪气势汹汹地冲向他的后背,还伴随着一声雌雄莫辨的低喝声。
欢歌飞身踹了手下人一脚,将他踢远,湛金枪落了空,扎进归墟海松软的沙砾中。而后他足尖一点,落在湛金枪边上,伸手还未触及,威风凛凛的长/枪猛地倒飞回去。
太簇一身银色轻甲,束了发作男子装扮,依旧是神采风扬的少年将军,“盛欢歌,你果然没有死。”
欢歌垂下眼眸没说话。
“把小十六交出来!”太簇的湛金枪直至着他,锋芒毕露。
无疆高声喊了一句,“我在这里!”
太簇循着声音望过去——还好,没断手断脚的,虽然伤痕累累,但看起来都是皮外伤,倒也不是大事。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随即蓬勃的怒气蹭蹭上涨,“乐无疆你出息了啊!连我们都敢骗?!”
无疆心虚地都不敢直面她,讪讪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给我过来!”太簇冷哼一声,“这些话你留着给你哥说去,他都快疯了。”
无疆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大哥暴跳如雷的那张脸,有点怂了。
太簇气得点着她额头骂,“刚接到凤小巢主报信的时候,你哥气得直接烧了一个营帐。连夜点兵就赶过来跟鬼族拼命。”
欢歌适时开口,“此事是我的错,和小殿下无关。”
太簇冷笑着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