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还是鲜艳欲滴的桃花此刻已经完全开败了,不仅落叶枯黄满地,连稍微细一点的树枝都纷纷落地,随意踩上一脚就发出“咔擦”的破碎声。
余年年身上有着太簇的护身灵术,拼命地将身子藏到桃树后面,可惜日渐枯萎的树干属实有些难以做到。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双手紧紧地捂在嘴上,惊恐地喘着气,眼睛圆睁着。
到处都是浓稠的九幽鬼气,漫无边际地逃窜,更多的从白墙上的黑字里溢出来,还有一些似乎发现了这个暂时逃过一劫的半大孩子,不停地冲撞着他的守护灵术。
乐氏众人向来被所有人视为鬼族幻术克星,此刻竟也无力支撑,琴弦根根绷断,有些甚至连琴板都断开。
譬如乐山明,本命古筝断裂,让他心神俱损,堂堂夷则将军竟然让鬼气入了体,深陷幻术中,面色狰狞地大喊,“您是光华少主!求您饶小的一命……都是小的错!该死!该死!”
他捡起地上断裂的琴板,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朝自己挥了下去,鲜血四溅而起。然而砸完这一下,也仅仅是愣了愣,很快又来第二下,第三下……
太簇将孩子安置好,抽空一掌劈晕了他,“我说欢歌公子,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连中个幻术都把小十六当做恶鬼了不成?“
欢歌:“……”
他眼下也忙得很,实在没空搭理她的调侃。
夷则军进来的人太多太突然,所奏乐氏灵曲不仅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自己深陷幻术,自相残杀,一时混乱不堪。
“年年小心!”太簇感觉到护体灵术轰然破碎,一转头就看到几股浓稠的九幽鬼气争先恐后地涌向他。
“啊!!!”余年年不停地后退着,最后摔倒在地,惊恐地大叫着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令他胆寒的鬼气似乎消失了,他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萦绕着淡雅的木制香气,仿佛是高山空谷幽林。
“没事了。”欢歌的嗓音依旧低沉。
余年年听到声音才敢睁开眼,他想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淡淡的琥珀色眼眸仿佛盛着波光粼粼的湖,平静地毫无波澜,令人无比心安。
“你居然真的可以吸收这些见鬼的玩意儿?”太簇召出湛金枪戒备着,“说起来,那日你还未到江城便与夜笑语那妖女纠缠不休……盛欢歌,你究竟与鬼族有和关系?”
欢歌依旧抱着孩子,垂着眼眸没有回答,只是越来越多浓稠的九幽鬼气仿佛倦鸟归巢一般安静地被他吸进掌心。
太簇举起湛金枪对准了他,磅礴的灵力聚于枪尖,“盛欢歌,把孩子放下,跟我回营地向十六好好解释解释。”
——实在不能怪太簇怀疑,欢歌一身白衣胜雪,单单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萦绕着九幽鬼气,简直比鬼族还要诡异Yin森。
余年年被放到地上,他脚一沾地便飞也似地跑到太簇身后,好像身后有什么恶鬼一般,露出一个脑袋瞪着眼睛紧张地看着。
欢歌见状,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还不行,我答应了殿下,要替她守好这个城北。”
太簇:“你要做什么?”
欢歌对着“九幽十死无生”六个墨字伸出手,浓稠的九幽鬼气不再漫无目的地四溢,而是冲着他的掌心而去。
很快他整个人身上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细密冷汗,没有人知道九幽的来历,可他好像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红尘俗世的欲望,贪嗔痴恨,冗杂而无穷无尽。
太簇不明所以,谨慎地拿枪抵着他的手腕,“你究竟在做什么?我让你跟我回去,你他娘的是耳聋了没听见吗?!”
欢歌置若罔闻,甚至连湛金枪都没有放在眼里,吸收完了两个墨字,便直接往旁边移过去,手腕上留下了一道尖锐的伤口,嫣红的鲜血蜿蜒流淌。
太簇没想到他如此不要命,只能慌忙拿开湛金枪,心说你若不是小十六的人,我早就一枪直接了结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念叨的人,无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仅仅是扫视了一圈,似乎就明白了眼下的状况,没有露出半分惊诧。
于是惊诧不已的人就变成了太簇,“小十六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无疆心知困不住大哥太久,没空同她多周旋,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何还将他放在身边?!你可是灵界第二少主!”
无疆给了她一击,“第一少主也知道。”
“第一少主?什么?”太簇觉得自己快疯了,“靖少也知道?”
“嗯,他之前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了。”无疆开始托起红莲业火。
“等会?靖少醒了?他没事了吗?”
无疆乜着眼,冷哼一声,“他好得很,但是很快我就要不好了。”
太簇:“……”
这一会不见,她错过了什么?这孩子脾气怎么见风就长?
无疆Cao控着业火火焰不断变大,将剩余的几个字团团包围,火舌徐徐舔舐着溢出的九幽鬼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