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歌有些迟疑,在她的催促下,只好将其打横抱起,紧张得连原本稳稳当当的黑扇都变得摇摇欲坠。
无疆低着头飞快的偷笑了一下,全然不在意会不会掉下去,然后伸手环绕着少年修长白皙的脖颈。
“轰”的一声,欢歌仿佛听见自己翻江倒海的内心,瞬息间变为了图南城连绵的图南树,一眨眼就花团锦簇。
无疆笑着说:“小师兄,走!”
“好。”
“到了到了,在那里。”无疆指着那个三层楼高的圆形小楼,古朴的匾额上书“钟书阁”三个大字。
缥缈山与瀛洲不同,后者钟情玉石,华丽辉煌,而缥缈山则偏爱各式木材,古朴沉着。钟书阁整座楼用的水沉乌木,坚硬如铁,水火不侵,终年不腐,更难得的是有一股宁神静气的芳香。
欢歌先一步推门,敏锐地发现大门上有灵术禁制,于是转头看着小殿下,“能解开吗?”
无疆点点头,在指尖划开一道小口子,凝出一滴少主Jing血,飞快地融了那禁制,却发现仍然进不去,苦恼地自语,“怎么缥缈山还有人用这种凡界的锁?”
“借殿下的发簪一用。”欢歌拿着细细的金色发簪,灵活地在锁眼里捅了几下,锁开了。
“没想到小师兄还有这本事。”无疆看着欢歌冷着一张正经的脸,做着撬锁的活,忍不住调侃,“我们两个这岂不就是溜门撬锁必备?”
欢歌闻言眼里掠过一点笑意,“我先进,殿下跟在我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钟书阁”,底下几层都是风灵术的典籍,以及缥缈山的各类阵法,与瀛洲的藏书阁大同小异。于是沿着楼梯盘旋而上,到了最上面的一层——历任山主被挂在了墙上,旁边各有一个小小的香炉,燃着一根根根长生香。
“阿九哥哥跟我说,香樟树深埋地底,漫长的岁月沉淀之后,树木的Jing华异化成极小的一块。最后才能制成这种香,能够穿越生死,将生者的思念带去给先祖。”无疆鼻尖萦绕着特殊的芳香,又添上一句,“有的时候点香的人还能看到自己思念的亲人,他曾经求过一根,好像真的见到了他的母亲。”
欢歌嗤之以鼻,“莫不是迷香?”
“小师兄,你莫不是听到阿九哥哥的名字才会这个反应吧?”
欢歌自然抵死不承认,转而看向左手边挂的一幅画,上有小字写着盛余堂,“是这个吗?”
——只见那画中人飘然立于空中,周身祥云缭绕,整个人潇洒出尘,飘然若仙。唇角含着笑意,鼻梁挺直,眉宇间神采飞扬。他的面容确实不如欢歌绝色惊艳,却自有一番韵味,仿佛月下静静绽放的晚昙。
这倒是与小殿下想象中的战神大相径庭,实在是太俊秀了,不像个将军,反倒像是书生。
无疆甚至凑近了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终于肯定道:“难怪他们都得再三确认,的确是只有三分相似。不过这双眼睛单从画像上看起来就已经很像了,大约本尊真能像个十成十。”
欢歌忍不住伸出手,从画中人的发丝慢慢往下,依次拂过他的青色长袍,仿佛真的能触碰到很久以前的那个人。
“这是?”欢歌指尖顿住,那人的手拢在宽大的衣袍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只露出来一个深褐色的山峰模样的坠子。
“这不就是黑扇的扇坠?”无疆惊呼道。
欢歌立刻拿出扇坠比对,当真是一模一样。
“小师兄,我记得你之前说黑扇是你家人留给你的,所以……”
欢歌呼吸都加快了些,他孤身流亡多年,受尽寂寞孤独,若说完全不惦念父母自然是假的。
无疆四处找了找,果然找到剩余的几根香,拣起一根交给他,“试试?万一真的有用呢?”
欢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看着香烟氤氲而生,在他身边萦绕不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片刻后他仿佛真的回到了凡界的那个破庙。
外面是倾盆大雨,萧瑟的风穿过破漏的四壁吹进来,连骨头缝都寒冷地令人绝望。面前的人不再穿着儒雅的长袍,而是一身银色铠甲,却浑身浴血,依然难掩俊秀儒雅的风采。
“欢歌,你听好,哪里都不要去好吗?就在这里等着,一步都不要离开。” 他半蹲下来,面对着孩子,脸上满是焦急,反反复复地说着。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孩子,“爹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要乖乖等着,知道吗?”
年幼的欢歌被惊吓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只一会儿,男人又转身回来,还没等欢歌高兴一下。
男人将那把黑扇急匆匆地交给他,只说了五个字,再一次扬长而去,“保护好自己。”
然后欢歌在那个破庙里,孤独地等着,寸步不离。只不过最后,风停雨止,自称爹的男人却永远都没有回来。
“小师兄?”无疆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少年忽然间留下两行清泪,莫名地令人心疼。
欢歌终于回过神来,一抬手触到点shi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