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邡也从一开始叫他姜编修变成了姜先生,仙贝出生的时候,他还让人送了礼,这倒让姜榆有些狗仗人势的感觉。
他知道因为这个,好些人不敢找自己麻烦,其实以他的学识和年纪,当不起太子的老师,宫里有很多的大儒。
就算姜榆再怎么自信放光芒,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学识能够比得过他们去,不过是谢邡对民间对寒门充满好奇罢了。
这次谢邡到了他们仪制清吏司,果然表现出了对他亲近,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谢邡已经隐隐有了谢睿给人的那种压迫。
谢睿的后宫已经又诞下了两名皇子,虽然如今不过牙牙学语,话都说不利索。
但是谢睿正值壮年,等到他退位起码还有二十年,那时候是个什么情形谁又能预料呢?
谢邡从来不天真,经过他父皇的教养,他也知道笼络寒门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对姜榆散发出善意,一个是因为他讲的事儿有趣,一个是因为他要传达出他的善待寒门聚拢人才的决心。
其实他觉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他的东宫里有几个寒门出身的官员,这个姜榆就不错,只是这事不可Cao之过急,得父皇自己提起才行…
若是他主动提起,事情终究不美…
姜榆并不知道这个人小鬼大的小老板再想什么,但是通过他们的聊天,他想到了新书的灵感,就写一本赶考相关的手册。
包圆了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的准备,考试中途需要注意的事项,客栈的情况,一路的所见所闻,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旅行手册。
现在交通堵塞,好些考生也是为了省钱,两眼一抹黑自己懵懵懂懂就出远门了。
毕竟好些人家砸锅卖铁只出得起一个人上京的盘缠,哪里有那个条件再请个人照顾自己?
富贵人家有人可以打听,不必担心这些,所以他这书是给和他差不多或者家里水平更低的考生看的。
说写就写,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堆,中途还到京城各处实地考证,把客栈店铺的好坏收费问了大概,中途还到翰林院去找书查资料。
倒是让他遇上了许久没见的江杰。
作为一起在京城为官的同乡,他们友好地打了招呼。
那个沉默寡言自尊心强的少年,如今眼神变得温和,看到姜榆还低声跟他推荐了自己最近看到的好书。
江杰考上了庶吉士,如今在翰林院当差,他本来就是聪颖沉默的人,自从乌娘死了以后,他就更加沉默,只一心埋头读书。
许家一家被革职,江知府也受到了影响,本来他今年有机会回京做官,只是一下给搅黄了。
不仅如此,他还被派往比广阳府更偏僻的地方去任知府,这看起来是平调,但是从更富庶的地方调到穷乡僻囊,实则是贬了。
不过这对江杰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前面二十年没沾他父亲的光。
后面虽然认祖归宗,但是他也不会去融入江家,江家里头许氏把持,他回去也只是不自在。
再说他娘死的时候一点名分也没有,让他对江讯还是存着怨气的,所以他一直住在府学。
他越是如此,江讯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再说有家里的孽障作为对比,实在是显得外头的这个儿子不容易,心一点一点地偏了。
许家又出了那样的事,幸好江讯没有帮着许家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不然就不是贬官这么简单了。
不过他以前自己努力是一回事,但是不可否认,有许家在后面推,他才能升得如此快,所以他跟着遭殃也不冤枉。
许氏原本还想拿捏江杰的亲事,给他许配一门不显眼的亲事,防止以后争家产的时候,她亲儿子争不过,江讯却觉得以大儿子的才能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以大儿子还在孝中拒绝了。
不过如今许氏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江杰的事了,她自顾不暇。
江杰中了二甲,又还没娶妻,妥妥的青年才俊,果然是抢手的金gui婿,不知道江杰怎么想的,娶的是刑部侍郎的闺女。
不是说刑部侍郎不好,相反刑部侍郎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急起来连谢睿也敢怼,跟这种人做亲家,再安全不过。
坏就坏在,他没有儿子,嫁女儿的条件就是以后要有一个孙子跟着他们聂家姓,但凡是个有骨气的男人都不会这么干,更何况是读书人,所以聂家的女郎二十又一还待字闺中。
江杰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他爹的想法,修书一封,告诉江讯,女方家里不知好歹会是个祸害,比如他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再表明刑部侍郎家的家风就十分严谨,然后也没征求便宜爹的意见,把自己嫁出去了。
不去说被贬到边远地区的江讯收到信是怎么气急败坏,姜榆能够感觉到,江杰或许一开始有起江知府的成分在。
但是他现在可能已经很好地融入到聂家里面了,他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住在聂家,提到他的家人的时候,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读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