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一听这话,立时曲起一双长腿,盘膝在床上坐好,道:“这当然不一样!从前我不认识你,可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全都看在眼里,旁人是怎么想的,我一概不晓得,但我可决不守这个成规——”
追命饱历世故,比常人看的通透多了,在他的眼中,红叶就是个Yin森森的漂亮女人,除了不能见到光,每天要咬他一口,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年轻的,充满信任和善意的,道:“我嘴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算人死了,也是人, 红叶姑娘可不是什么妖怪。”
红叶怔了一下, 似是没有想到追命会这么说。
她用一种动人的、温柔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向这个豪迈、风霜的男人,柔声道:“像你这样想的人实在很少,能听到这样的话, 妾身心中很高兴。”
追命的心跳停了一拍,喉咙干渴的要命,要知道红叶从未这样笑过,他一直压下的悸动,这时全都迸发了出来,在脑子里大叫:崔略商,你完了!
他痴看了她一会儿,忽的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道:真驴,这可是小师弟的心上人!
三人各怀心思,不过这么一会儿过去,破屋倒是整洁了一些,只是头顶与门板漏了几个洞,不时就有阳光投进来,红叶只得收了伞,躲在最内侧。
现在也才刚到下午,屋子里打不开伞,也不能一直这么站着,追命索性拆了半只凳子,去修补头顶和门板的窟窿,反正只是暂避,挡一下就成了。
无情打开轮椅的机关,取出几只暗器,交给他当钉子用, 淡淡的道:“人鬼殊途, 这话不无道理。”
他的心思缜密,只看了一眼追命,就知道他心系于红叶了,出于师兄弟的情谊,不得不点到为止的提示这么一句,“寿命”是横在他们之中的难题。
追命苦笑了一声,道:“哎,问题不在这里。”
他可从没觉得“人鬼殊途”,不过感情一事,一向是得之他命,失之他幸,也没真打算和冷血争一争,把心上人放在心里想一下,他就觉得知足了。
无情坐在轮椅上,不时给追命搭一把手,他看向天际的浮云, 道:“你知道, 她为何会被封印么?”
追命一用力,一根钉子就按了下去,苦中作乐的道:“这我上哪里知道去?不过红叶姑娘不说,我就不问, 不令人高兴的经历, 还要回忆它做什么?”
无情沉默了一下, 叹息道:“不错, 你说的对。”
·
义庄。
死人越来越多,Yin森森的义庄里头,又多了两排方方正正的棺材,足有四五十具,就这么在院子里放着,看守的儿子出了事,心灰意冷没再来过。
不过这会儿,除了几十个死人,义庄里头又多了几十个活人,包括十来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儿,以及七八个骨瘦伶仃的成年男子, 都缩在角落里头。
铁手提过来一包馒头,分给他们,道:“尽量不要出声,吃过之后就藏起来, 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他的神色十分温和,把一个馒头递过去,看着小孩子警惕的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一边吃还一边憋住了哭泣声, 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愤怒与悲伤。
这时,一阵风声响起,一个矫健的影子狼一样的纵身一跃, 悄无声息的从外边墙头上翻过来了。
“没有人,还好在衙役来之前就清掉了痕迹。”
冷血一落地,目光落在铁手的面颊上,浓厉的眉峰动了一下,问道:“二师兄,你的伤怎么样?!”
铁手在牢里待了一夜,第二日,娄知府带柔柔去暖香阁,请阁主复原她的手臂,他就趁机与薛邵龙打晕了守卫, 救出了一同关在水牢中的失踪者。
二三十个人,要躲藏可一点都不容易,还好有薛邵龙的亲信帮忙,先瞒过了守卫,这才转移到了义庄,这地方常人都觉得晦气,守卫都不来搜查。
“我没事,本就是皮外伤,再说都上过药了。”
铁手说的轻松,柔柔下手了一点都不留情,他见到冷血的时候,一身狼狈,几乎每一道鞭伤都见了血,即使不影响到身体,可疼也要疼上半个月。
师兄弟二人与薛邵龙一起,分工合作,鉴于冷血一抬眼就能吓哭小孩儿,薛邵龙又没个正行,最有亲和度的铁手挺身而出, 安抚受了惊吓的小孩。
冷血与薛邵龙一人一边,就在院子里警戒,没过多大一会儿,薛邵龙就坐不住了,他对诸葛正我十分敬仰,尤其是对铁手的兄弟们,就更加好奇。
冷血由着他看,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薛邵龙没话找话,苦中作乐,道:“冷兄弟,抱着个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能不能给小弟开开眼?”
他比冷血还大几岁,自称小弟却十分顺口。
冷血看了他一眼,对于铁手的朋友,他还是十分友好的, 于是道:“两本书, 有一本是你送来的。”
说罢,大大方方的递给薛邵龙去看,果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