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骇了一跳,叫道:“妖、妖怪啊——!!”
大虫本展翅欲飞,谁知老头儿一开口,它却停了下来,如同被触怒一般,将口中人事不知的男子一囫囵吞入肚中, 向双腿一软的打更人走了过来。
它横眉竖目、口吐人言,威严的道:“妖怪?!”
老头儿一个哆嗦,一听这大虫口吐人言,脸色都吓白了,嗓子好似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心中苦不堪言,跪下来就行了一个大礼。
它高有三丈,俯首看下去,就如同一尊巨大的石像活了过来,一双虎目比灯笼还明亮,在夜里散发出幽幽的青红色光亮, 简直能吓出人一身冷汗。
老头儿颤抖的哀求道:“饶了我,饶了我吧!”
大虫嗅了下他的脖颈,呼出一股Yin森森的、如同墓葬里的Yin风似的气,又像是一具尸体,伏在打更人的脊背上,让他惊惧不安,血ye都僵硬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就在打更人几近绝望之时,大虫走开了,它森白的獠牙收了回去,自言自语的道:“罢了,这个不成,气血亏空,就是生吃活吞了,怕也对它无用。”
说罢,它一展青色的羽翼,飞向了夜色之中。
打更人回忆之后,仍是心有余悸,向飞虎离去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犹豫的对铁手道:“差爷…”
他挣扎了一下,道:“你们是好人,救了小老儿一命,没叫我在外头冻死,咱们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宜州城……若是想活命, 就不要久留了。”
铁手与冷血对视了一眼,在心中震惊不已。一时之间思绪如同乱麻, 不信世上真有神鬼的存在。
神鬼之说,毕竟太过遥远,除了话本子上的香艳故事,包公请星君的戏折子,谁也不曾听说过。
铁手在心中思忖了一番,这才定下神来,继续问道:“老人家,这话有些吓人了,又是怎么说??”
打更人苦笑了一下,幽幽的道:“差爷,咱们宜州死的人,可都是气血充足的汉子,山君许是有好友受了伤,就到处捉壮年男子, 拿人去当补品呢。”
他抹了两下眼泪,道:“方才,小老儿也看的真真儿的,山君吞下肚中的人,正是武馆的林二当家的,他一身功夫,锄强扶弱,真真是没有天理了。”
冷血的气压低了一度,说道:“我没有追上。”
他追出去之时,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并未见到什么插翅的青色飞虎,也没见到林二当家,只是冷血一想到,有一条人命消逝,心中就十分的烦闷。
“差爷也别自责,如今这世道,死的早了说不定还是福气,也省的再担惊受怕, 惶惶不可终日。”
打更人叹了口气,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宜州,已经是烂到根儿了,连衙门里头也是蛇鼠一窝,跟外头府衙不一样,宜州这几个月死了这么多人,一点风声都传不出去,真可惜了薛捕头……”
薛邵龙热心快肠、侠肝义胆,却被困在了蔡京的走狗手里,一腔热血抱负不得展,十分的憋屈。
问过了话,铁手让出了自己的房间,让受了惊吓的打更人先睡下,明日太阳出来,再回家中去。
红叶见打更人离去,这才从软帐之中出来。
她的钗环已卸了下来,青丝如瀑,水藻一样细密的落在脊背与胸膛,朱唇翠眉,肤若羊脂,分明是再素净不过的素衣, 一见之下却犹如满室生辉。
铁手的唇动了一下,温和的道:“红叶姑娘。”
他对于感情一事,一向是拿的起放不下,哪怕对冷血心中有愧,也割舍不下心上人,只能将爱意深藏在心中,绝不让她、让冷血知晓或因此为难。
红叶袅娜的走上来,给二人倒了一杯茶,她的眸子里有盈盈的笑意,呵气如兰,对铁手道:“二爷先前不信神鬼之说,如今证据确凿,可相信了??”
“应该说是信了一半。”
铁手思忖道:“一人之言,算不得证据确凿。”
比起“山君”现身,他更相信是人为,或许有什么人使了药物,叫打更人生出了幻觉,又或许是老者受了惊吓,意识不清,所以回忆之时夸大其词。
并非亲眼所见,铁手很难相信这离奇的一幕。不过捕快说话讲证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是这样说,可二爷在心中也起了疑心罢。”
红叶端了一杯茶水,也不喝,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挑起一片青色的茶叶,道:“方才那个人有一句话却是没有说错,若是想活命,就不要在宜州久留……二爷你也说了,捕快可管不到妖怪头上。”
她似是笑了一下,苦涩的、怅然的垂下眼帘。
铁手不卑不亢,道:“捕快管不到妖怪的头上,可若是妖怪害了人,就另当别论了,我吃了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百姓做事,况且我这个人一向是闲不住的,倘若见到了不平事, 定然要去管上一管。”
他是个沉着稳定的人,从来不怕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