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梨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或许是对他还抱着一丝期望,夏云梨在小屋外的纯白长椅坐着。她看了看表,决定等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顾约淮还没来,她就去坐摩天轮。
月色如水,轻巧地浇在地板上。落日公园匍匐在这清冷月光之下。
四围悄寂。
长椅前种了一圈花圃,各色的月季正凌寒开放。远远望去,像是一圈彩色玉带缓缓流动。
花圃前有一条林间小道,逐渐隐没于黑暗中。它直通公园正门。
月季的幽香萦绕在鼻尖,夏云梨吸了吸鼻子,感觉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她又觉得尴尬起来。
在顾约淮面前哭,会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故意卖惨,好博取同情吧?
夏云梨叹了口气。
顾约淮还没来。
困意逐渐袭上眼皮。夏云梨等着等着,头歪向右边,忍不住闭上眼睛。
时间渐渐流逝。
夏云梨做了个梦。
她梦到顾约淮从米国回来,开车带她去看海。下了车,她靠在顾约淮的怀里,等待黎明。
夜空蓝幽幽的,像是水母在海洋晃动的光亮,伶仃的晨星闪闪。黑暗慢慢塌陷,群青的天空变成鱼肚白,水天一色。
群鸥展翅沧海,鸥鸣不歇。鱼肚白渐渐染成粉色,堆云积海,恰似雾霭,变幻多端。
梦里的夏云梨很紧张,憋出一句:“要天亮了。”
顾约淮没吭声,只是揽了揽她的肩膀。
群鸥兜了一圈,遽然撞向天空。鸟鸣划破天空,仿佛在迎接破晓。
蓦地。
东边的海面跃出一轮红日,晴曛四射,将云层重重地染成玫瑰色。
日光滂沱,水光潋滟。
多适合接吻的时机。
夏云梨悄悄踮脚,顾约淮心照不宣,搂紧她的腰,吻向她。
瀚海波涛汹涌,浪chao堆着花,前仆后继,涌向他们的脚边。
声息喑哑间,日升的金光来回兜转在他们的舌尖。
在夏云梨的记忆中,顾约淮永远吻得温柔。
画面蓦然一闪,陷入无边的黑暗。
夏云梨不适地蹙起眉,她渐渐醒来。她惺忪地睁开眼睛,本能地左右扫了下周围的环境。
视线一片混沌。
有点困倦。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思索。
好危险,怎么能在外面睡着?可能是太晚了,实在有点熬不住了。顾约淮这个混蛋,该不会是故意耍自己吧?
夏云梨心里不满地咕哝。
耳畔突然隐约地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帅哥,来接女朋友吗?”
夏云梨以为自己幻听了,她低头,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薄外套。
然而。
小屋售票处似乎,以及一些对话的声音。
夏云梨一愣,偏头看过去。
她空茫的视线中,只能容纳着那一抹秀拔天骨的身影。
男人侧对着她。
他的里衬是雪白的高领毛衣,乌青的发梢落在领子上,修长的脖颈隐没其中。他披着黑色的柴斯特外套,清癯玉立,像胎仙般优雅。
他似乎刚买好一张门票。
……顾约淮居然真的来了。
这个瞬间。
夏云梨的心怦然一动。
她听见自己似乎冒出一句:“你……”
男人望向她。
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空气开始弥漫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像是一层朦胧的滤镜升腾,猛地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顾约淮朝她走来。
画面一闪,脑海莫名浮现旧日的场景。
顾约淮刚下飞机。无名的花开了一路,沿着情人坡,他步伐慵懒地走向情人亭。
就如今天一般的情形。
——走向她。
夏云梨屏住呼吸。
顾约淮的眉宇间清韵有度,下颚似刀裁,眸光如海底乌黑无垠,眼角妖痣却熠熠生辉。
他的五官是极致的耀眼。即使是莹白的月光,也要匍匐在他的光辉之下。
小屋的年轻姑娘挥手,喊了声:“帅哥,别再让她伤心啦。”
顾约淮的步伐一滞,却没吭声。
见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夏云梨紧张地舔了舔唇,“你……真来了啊。”
顾约淮垂眸:“来找你说件正事。”
这过于正经的语句让夏云梨更紧张了。
她没敢往好的地方想,“和我还能有什么正事可说。难不成还要再发来一张好人卡?”
顾约淮没回答她,扬了扬下巴,“上去吗?”
夏云梨顺着望去,摩天轮彻夜不眠,闪耀着比月光更瑰丽的色彩。
她犹豫一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