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其实心很软。”夏云梨想起汪季棠那天略带羞赧的眉眼,她弯了弯唇角,“以冬,烈女怕缠郎,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懂。”
沈以冬蓦地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
霎时听懂了她的某些暗示,他的眼睛逐渐被点亮。夏云梨拿着咖啡杯,忍俊不禁。
像是意识到自己愚蠢的模样,掌心磋磨一下。他恢复到原来高傲不羁的样子,略带浮夸哂笑,“我不懂。”
“这个道理,阿月可比我懂多了。”
知道他这是想要找回场子,故意这样调侃她。夏云梨摇头,“以冬。遇上棠棠,你可有苦吃了。”
沈以冬低眼,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汪季棠的性子可比你软。云梨,其实你才是我们之间最理智的人。”他抬起头来看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当年,你说分手就分手。阿月第二天约你去学校外的糖果书屋见面,等了你一晚上,你也没来。”
“叮啷——”
咖啡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沈以冬惊愕地看向她。
抽气声四起。
这刺耳的声响,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周围像是一切都被虚化,视觉一片空茫,任何事物再无法映入她的眼底。
夏云梨颤着嗓子,一字一顿,“……我不知道。”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回答,沈以冬正想追问,服务员快步走来。沈以冬只得抽身,和服务员说声抱歉,“东西我们会照价赔偿。麻烦再上两份拿铁。”
夏云梨像是有些平静下来,转头看向窗外。眉宇间带了点魂不守舍。
以免夏云梨受伤,沈以冬让服务员尽快收拾干净瓷片。
不过须臾。
这块片区再度恢复安静,只有舒缓的钢琴曲在室内流荡。
沈以冬坐下,这才追问,“你刚说你不知道?”
夏云梨点头。
沈以冬愕然地道:“不可能啊。阿月给你发的微信。看你没回,还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你回了,好的。”
夏云梨垂眼,不吭声。
她开始艰难地回忆。
她记得。
那时候,李清茉让自己和她走。别无办法之下,她不想再让顾约淮等自己,便自顾自说了分手。
第二天一早,没有理会老师们的挽留,她立刻申办退学手续。
当时已经拖不得了。夏玉成每天都疯狂给她打电话,甚至威胁当晚就去找她。
办完退学手续后,她趁着同学们上课,立刻去宿舍收拾行李,低调地离开。
当时。
不想被人侧目,她一直忍着泪,拉着行李,在站台等车。
当公车到达后,上了车。
她看向车窗外,“清北大学”四个大字愈来愈远。视线一片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见学校。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
夏云梨回到李清茉住的酒店,两人准备明天就离开北城。按照沈以冬说的,顾约淮就是那天晚上,约她的吗?
她捋好思绪,抬起头,“不是我发的。我不知道这件事。”
沈以冬一头雾水,“那、难不成是别人帮你回的,忘记和你说了?”
夏云梨的心下隐隐有了猜测。
心底驻足的僵虫蠢蠢欲动,仿佛迎来破茧,壮烈而孤勇。
她嘲讽一笑,没吭声。
夏云梨嚯地起身,沈以冬在舌尖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夏云梨郑重地瞧他一眼,“谢谢。”
话音未落,她往外头跑去。徒留下尾部的音节,弥散在空气中。
*
夏云梨一直跑。
身旁的行人来来往往,均侧目向她。周围像是被空茫彻底笼罩,她视而不见。
十二月的北城,风越来越冷。刮在脸颊上,像刀子般疼。发丝飘荡如一尾鱼,夏云梨将发丝别到耳后。
胸膛像是燃着雪中火焰,又热又冷。它肆意向上蔓延,烧伤喉咙。
夏云梨停在路口,身躯微微侧着,招手示意。
已经是晚上九点。
路灯绽放,霓虹闪烁。是晦暗中唯一的斑斓。影子伶仃纤细,和她同样沉默不语。
夏云梨拦了一辆车。
车尾一摆,车子掉转头,向无限的黑暗狂奔去。
大约半小时,车子终于开到别墅正门前。夏云梨僵坐许久,刚才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直奔黎家而来。打开车门时,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
松了松手指的关节,她吐出一口气,打气两秒。
她毅然地下了车。
“司机先生,谢谢。”
留下这一句话,夏云梨一路疾走,甚至忘记和庭院的刘伯打招呼。
她打开门,身子停在玄关之外。
客厅传出李清茉的声音,她听着